第十一章

; “印红……”柳玉茹身子微微颤抖，“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而对于顾朗华来说，什么比成婚第二天就上青楼更气他？

    你可以通过十五年熟读四书五经，可却无法通过十五年得到一颗面对世事都能冷静坦然的内心。

    “他让我早做打算……”

    她知道顾九思离开了，她不想问顾九思去了哪儿，她也不想问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反正日子已经这样，她也没有了任何经营的心思。

    然而毕竟是贵客，管事很快叫了平日里喜欢打牌喝酒摇骰子的姑娘上来，顾九思兴高采烈立刻让人架起了赌桌，在一片吹拉弹唱之中，高兴赌起钱来。

    柳玉茹没说话，印红关上门，忙走到床边来，同柳玉茹说着话道：“小姐，您怎么了？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话刚出口，陈寻一口酒就喷了出来，喷了对面杨文昌一脸。

    而江柔站起身来，她转头看向了印红，印红正等着江柔去找顾九思的麻烦，却听江柔温和道：“你家小姐，现在方便见客吗？”

    “玉茹，”她关切道，“我听说你身子不适，我便来看看你，可好些了？”

    于是他夜里从新房里掏出了自己藏着的私房钱，换好了衣服，在下人开门的瞬间一路狂奔出了顾府。顾府的下人被自家少爷逃跑的速度给惊到了，面面相觑片刻后赶紧报告了顾朗华，顾朗华和江柔刚起身，顾朗华听见顾九思跑了，摆了摆手道：“跑了就跑了，儿媳妇儿呢？儿媳妇儿还好吧？她没跑吧？”

    印红也是慌了，她看着柳玉茹，好半天，才终于道：“小姐，姑爷……姑爷肯定是胡说的！您别难过，亲是他们家提的，顾夫人很好的，她对您很满意，而且她也不会不管顾公子，您别怕，您别难过，啊？顾公子现在是不知道您的好，等他知道了，爱您疼您还来不及，怎么会休了您？”

    再如何聪慧机敏，她始终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哪怕十五岁已经及笄，可对于这漫长的人生来说，十五年，远不够一个人内心的成长。

    她若被休了，她这一生该怎么办？

    然后他就在酒楼里等着杨文昌和陈寻，等了半个时辰，两个公子哥儿衣衫不整的跑着来了，关上门后，三兄弟面面相觑，短暂沉默后，杨文昌拱手道：“恭喜恭喜……”

    扬州最有名的风月之地春风楼，也是顾九思以前常去的地方。只是以前去，都是陪着杨文昌和陈寻，他不太爱这种地方，比起春风楼，他更喜欢赌坊和酒楼。

    “你想让她死心？”杨文昌明白过来顾九思的意思，顾九思点了点头：“早点死心，早点放弃，免得越陷越深，我也难办。”

    听到柳玉茹没跑，江柔和顾朗华都松了口气，江柔道：“儿媳妇儿还在就好，九思跑了就跑了吧。”

    柳玉茹不说话，她垂下眼眸。

    这次她母亲亲自操办她的嫁妆，她带了那么多钱财过来，如果顾家不给她撑腰，等柳宣反应过来，等张月儿重新得势，她母亲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小姐，您说句话，”印红拉着她的手，焦急道，“昨晚姑爷怎么您了？您怎么还穿着喜袍啊？你们……”

    她当即便知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走到柳玉茹身前来。

    说着，江柔便点了人，让人叫了大夫，随后直接就踏出房门去。

    “什么？！”印红惊诧出声，她看见柳玉茹蜷缩在床上，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沙哑道，“他说了，他不喜欢我，他以后会有喜欢的人，他要对那人好，所以早晚会休了我。”

    “别恭喜了，”顾九思痛苦捂着额头，“我感觉我的头都炸了。”

    “谁不是呢？”顾九思喝了口酒，“人这辈子，就是感情债最难还，她要钱还好，要我这颗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不，”顾九思痛苦出声，“她要是只是贪图钱就好了，问题就是，我昨晚才知道，她不是冲着钱来的。”

    “就说我病了吧。”

    不关心儿子，这么关心儿媳妇儿的吗？

    而顾九思也没敢招惹他，在下人把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就立刻跑了出去。

    来禀报的管家愣了愣，有些茫然道：“没跑。”

    “她想报复你？”杨文昌第一个反应，惊讶道，“这个代价有点大吧？”

    印红劝着她，想让她吃点东西，柳玉茹却还是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没有半分变化，似是完全死了心。印红叹了口气，接着道：“您就算不吃东西，也该起来给顾夫人和顾老爷敬茶，您才刚来，总该有点规矩，不然咱们会被笑话的。”

    “那她是冲着什么来的？”杨文昌有些懵，他们三个早就一致想明白了，柳玉茹就是冲着钱来的，没有其他可能。

    得了这话，顾朗华才终于不再说话。

    去了春风楼后，楼里的管事把姑娘带过来，一排一排站好，然后走到顾九思面前来，恭恭敬敬询问他：“不知大公子可有什么偏好？我们这里的姑娘各有所长，唱曲、跳舞、弹琴、吟诗、投壶……您若有什么喜欢，奴才可给您推荐几位。”

    管事愣了愣，下意识发出一声：“啊？”

    在经历过彻底的宣泄后，那些痛苦和愤怒倾泻而出，随之而来的是对为来的绝望和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未来将要如何走下去。

    “不，”顾九思认真道，“她喜欢我。”

    她叹了口气：“我现在，真的……已经很累了。”

    顾朗华在反应过来后，他也不多话，果断从旁边提了棍子，便怒气冲冲要出去打顾九思，然而江柔却伸出手，拦住了顾朗华，温和道：“老爷，总不能打他一辈子。他如今也是成亲的人了，总不能一直像个孩子一样让您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