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沈来的那句话。也想起了自己有多恨她。

    到后来沈来实在憋不住了，就开始无声地哭，眼泪落下去把枕头都打湿了一小团。

    是的，沈真也跟着沈存中来了，不过她的心思一点儿都没在探病上，穿得像个天使一般纯净，只为了想用箭射穿某个男人的心。

    “吃药的是你。”周既往沈来打点滴的那边抬了抬下巴。

    但沈来不说话，并不影响周既说话的性质。“忘说了，六床房没有床位，只有在过道加床，这个单间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既然你不想住，那我待会儿就让南婷帮你去办。”周既道。他可不是那种做了好事还要忍受被埋汰的人，尤其是对沈来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对她好那要当乌龟王八蛋的。

    他的耳边一直一直地回响沈来对裴肖说，“不后悔的，裴肖。而且，这样我们之间就不会有隔阂。”他的孩子，却可笑地成了沈来和裴肖的隔阂？

    沈来是痛醒的，不为伤口，是被周既给咬醒的。她睁开眼睛看向周既，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冬天的周既。

    吕德凯耸耸肩，对男人来说，还是很愿意给大长腿饭钱的。

    周既穿着铁灰色中长收腰款羊绒大衣，戴着灰色羊绒围巾朝她笑。他个子高，一米八八，大衣穿在他身上实在太有型有款了，在寒冬里那么挺拔有范儿，沈来的心就就范了。也是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货真价实的颜狗。

    周既追沈来用了半年才追上，算是创了他的记录，至今无人能破。而沈来对周既的妥协，是在冬天飘雪的那个早晨。

    周既想沈来死，恨得五年前都已经找好人准备弄死沈来了，不是喜欢睡男人吗？到地下去睡个够。

    沈来不说话，只是继续哭。

    “把你扔这儿就跟呂得凯走了。”周既觉得自己说的是大实话。

    沈来一点儿不惊奇，周既和沈真那种人干出什么事儿都不会让人惊奇。

    “想去洗手间？”周既又问。

    说起来现在的医院也是不仁道，住院病房的楼层并没有公用洗手间，因为每个病房都有独立卫生间。但像沈来她们这种加床的就惨了，还得去蹭洗手间，非常尴尬。

    “怎么住这种病房啊？我可没钱给你。你要么早点儿把我转到六床房，要么找我爸要钱去。”沈来环顾了一下单人间道。江城是省会，大医院的单间可不好要，其实钱不贵，主要是需要关系，沈来不想承周既的情。

    沈存中点点头，没再提钱的事儿。周既的这个态度让他想起了自己，但愿周既比自己幸运吧。

    沈来算是彻底明白了，周既之所以守在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心，那纯粹是要在她最虚弱的时候折磨她泄恨来的。

    不过没有手机憋不死人，可是活人却能被尿给憋死。

    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脸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救护车把你拉到医院的时候，没把你手机拉来。”周既道。

    “你爸在外地，你便宜妹妹接的电话，我刚好在场。”周既重新坐下道。

    沈来又忍了口气，压低声音朝周既道：“周既，你能帮我去家里收拾点儿日用品，顺便把我手机拿来吗？”

    点滴的液体从静脉里流入沈来的血管，再汇集到她的膀胱里。几袋药液输进去，别管膀胱有多大，都装不住的。

    周既愣了愣，没再说话。他不喜欢这样的沈来。

    人来人往，过路的人都会看沈来一眼，大概是因为她漂亮吧，不过在这种场合，让沈来感觉超级没有尊严。而上洗手间就更艰难了。她才刚做了手术，伤口还疼着呢，下床上厕所根本不是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那沈真呢？”沈来问。

    跟周既道过谢之后，沈来也就没矫情了，在单间舒舒服服地住了下来。午饭周既给她安排什么，她就吃什么，吃之前说句谢谢，吃完之后也说句谢谢，但再多就没有了，不管周既跟她说什么，她都能神游太空，在脑子里不停地想设计图纸，这也算是绝技了。

    “住这儿还是过道啊，沈来？”周既扶着解决了生理问题的沈来出来道。

    “周既！”沈来气得感觉自己的伤口都崩开了。

    “谢谢你，周既。”沈来突然就放低了身段，语气平和还带着真诚。

    沈来本来也没想要她爸的钱，但谁让沈存中该死的不在，还把周既给招来了。

    沈来气得喉咙冒烟，一生气想发飙伤口就疼。她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深呼吸了两口，再朝周既道：“水呢？”

    “你有病吧？周既。”沈来没好气地瞪着周既。身体本来就不舒服，还看见让人更不舒服的人，沈来的脾气实在没法儿好。

    原来跟沈真搅和的是呂得凯？比周既更烂的男人。沈来也没想着要提醒沈真，反正对方只会当她狗拿耗子，何况沈来还等着看沈真笑话呢，想到这儿沈来不由笑了笑。

    周既也知道沈存中来了，就无趣了，很快便告辞。沈存中把他送出去，沈真也跟了出去。

    沈真当时就下不来台，气得脸色发白，手指甲都快把皮掐破了。

    沈来一直都知道周既五行缺德，对她只会更缺。

    “你笑什么？”周既问。

    沈来摇摇头，“这次多亏周既了，忙上忙下的。爸爸，你帮我把住院的花费给他吧，总不能让人跑上跑下还倒贴钱。再说，我和他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不能这样占别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