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散,没有良心负累罢了。他甚至可以看到她在心里讥诮地笑他,但她并不准备说出来。这策略,倒是同他一样的。
“你不劝我?”吴予培见他如此反应,倒有些意外了。
待到演讲结束,吴予培从台上下来,陪着他们在校园漫步。
那日离开法政大学,周子兮在车上说:“就这里吧。”
却不曾想那丫头会忽然拐到另一个问题上:“可您那位未婚妻怎么办?上次说过她这个夏天归国。”
“吴先生要去哪里?”她问。
唐竞听他这么讲,忍不住笑出来,揶揄道:“我刚才就在想,外交部搬出吴律师这个现代圣贤,实在是一招好棋,可的确没想到吴律师不光是圣贤,简直就是要升仙了。”
吴予培转头看看她,又看一眼唐竞,这才慢慢回答:“外交部需要一名公使代表常驻日内瓦,商讨过去遗留的那些中外条约。”
一瞬间,唐竞捉到吴予培的目光落在周子兮身上。他一时语塞,不知道吴予培究竟看出了什么,又或者他与周子兮之间究竟有什么是可以被看出来的。
之后的那几个礼拜,他对她很好很好,是过去几个月里从来没有过的好法。比如时常去学校看她,给她带去书、杂志和报纸;比如礼拜六提早一些去接她出来,带她去吃饭看戏;再比如,每个礼拜的沪上大学一日游。
虽然,他知道这一次出仕的结果大多是吃力不讨好,若是换做别人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也许会明哲保身避之不及,但眼前这位仁兄却不是那些碌碌无为的“别人”。
公共租界临时法院的民事官司也随即宣判,原告胜诉,被告通达轮船公司需支付船难家属会共计三十六万一千元,也就是每个罹难者一千元的抚恤金。
旁边周子兮开口问:“吴先生什么时候走?”
他吃瘪,勉强把话说下去:“你不是喜欢看小说么?不如试试文学。”彼此都知道这是在拿她读淫|书的旧事出来笑话她。
“我劝你有用吗?”唐竞反问。
与此同时,周子兮也似是与从前不一样了。她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好好读了一阵书,话里话外也不再提起那桩婚约,哪怕那已经是近在眼前的事情。而对于唐竞的变化,她欣然接受,从没有问过为什么。
“淑女哪里来的职业?”她又反问。
“怎么会想到学法律?”他问她,话说出口才觉得多余,搞不懂事到如今自己为什么还要问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又究竟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唐竞还在想着吴予培最后说的那句话,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上学的事。
“不是淑女的职业。”他评价。
“这公使代表,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唐竞亦点头。
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唐竞并没有把张颂尧的船期告诉周子兮。
但最终的结果却仍旧叫人失望,这份仲裁书上只列明了共计二十七万余元的船损与货损,亦只有英、美、中三方仲裁员的签字,日方对生命损失拒绝商谈,干脆退出了公断会。
“日子还没定下,但就是这两个月了。”吴予培回答。
“法律有什么不好?”她却反过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