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还是座师?
却听陶氏道:“这么说来,你分明也是有商才的,却为何总是这样漫不经心?”
陶氏与潭香吓了一跳。
陶氏冷笑道:“平日也不见他们这么爱读书,不过是跟风而已。”
接着门被推开,潭香领着王珍走了起来。
“然后呢?”
“斗?我让你去斗了吗?我不过是想让你谋条出路,你本来读书有成。结果呢?他非要替三弟谋划什么驸马都尉,断了你的前程……”
陶氏有些讶然,看向潭香,让她接着说。
这些日子以来,我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新科进士,若说羡慕也有,若说庆幸也有。但若为官不能为民谋利,为商却还要剥掠世人,我情愿什么也不做!往后读书教人,我大可做个真正百无一用的书生……”
这句话却是极有些重的。
她这一下表演得颇为可爱灵动,王珍便轻笑了一声。
王珍对潭香道:“你去守着院子,别让人进来。”
“闭嘴!”
‘饭桶’二字入耳,潭香捂着嘴惊呼一声。
王珍脸上又挂起那个自嘲的表情,道:“因为你表舅,户部白侍郎。他是不是与你说,他与几个同僚打算做粮食生意,又不方便出面,想让我来主理?”
“啪。”
“嘭”一声大响。
陶氏虽知道王珍已无事归来,听了这句话还是有些担忧起来。
她只好将头埋得更低。
“妾身还得谢你一句赞不成?”陶氏冷笑了一句。
她说着,瞪着王珍,道:“你知道她们是怎么说你我的吗?她们说,你当年是王家最成器的孩子,年少中举、前途无量。结果哄骗着我们陶家将我嫁给你,凭着这层关系,却是让你二弟赚得漫天富贵,把你养成了混吃等死的饭桶……”
“还有哦,那个翰林院的大官,很欣赏我们大少爷。大少爷送了他一册我们书铺的书,他当着众人问‘不已斋?此名何解啊?’,然后大少爷答道‘学生屡试不第,今后亦无缘科场,然,君子曰:学不可以已。故名不已斋’,那个大官就说……”
王珍轻笑一下,道:“本就是开着玩的,再花五百两盘间别的店也是一样的。对了,我向三弟借了一百两,你替我还他吧。”
王珍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总而言之,二弟说让三弟去遴选驸马是我同意的。科举这条路,也是我自己不愿走的。我这种出身家世,一入仕途,定然是躲不过潮流漩涡裹胁。
王珍亦是压着情绪,放慢语速道:“我自然有在谋出路,下个月我便去闻道书院当先生。书院就在莲花寺胡同,不远,那边也算清闲,早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忽有一声带着喜意的惊呼:“少奶奶,大少爷回来啦。”
让潭香没想到的是,陶氏却是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起来。
王珍淡淡道:“我是故意落榜的,有一篇策论,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故意将卷子污了……”
陶氏红着眼愣在那里,说出不出话来。
陶氏却是明白的,潭香说的那个翰林学士是进士的‘老师’,想来该是‘座师’才对,那便应是今科的主考官、翰林院大学士何良远。
陶氏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王珍的语气平淡,问道:“六千两,够不够?”
“没什么不好,但你知道那粮食哪里来的?前年冬天,北面大雪、黄河结冰、西南地龙翻身,冻殍不计其数,户部拨粮三十万石……哈哈,仅在他们几人手上就刮下来五万石!去年,山西、陕西、河南大旱,南直隶、湖广、两江大涝,各地飞蝗遍野,竟是一整年都是这样的年景,你知道他们刮了多少?整整刮了五十万石!大地多饥,饿殍遍野,对他们来说,却是好年景,好收成!这天下越有灾,他们赚的越多!”
王珍不喜她的语气,道:“爱信不信吧。”
“那有什么不好?”
陶氏眼一红。
他明年才到三十岁,如今还未开始蓄须,两夜没睡便有些胡子邋遢,显得有些倦容。
下一刻,却有一叠银票递了过来,盖在了帐本上面。
气极无语!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王珍怫然不悦,讽道:“我们不过商贾贱类,如何拆得了堂堂户部侍郎?”
“不用你管。”陶氏低着头,很有些恼意,又觉得眼睛酸酸的,“你放心,大不了我找娘家要,总不会欠了你们王家的……”
王珍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样子,摆手道:“我哪有什么商才。”
“今科,我本来能考中的……”王珍突然叹道。
烛火燃尽,天光大亮,又是一夜过去。
今天自己竟也被这样骂。陶氏只觉得没有比这更大的羞辱。
“呵,就你那书铺,能卖这个价?”陶氏不信。
花瓶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良久。
潭香见他不解释,便替其说道:“大少爷一直在书铺忙呢,少奶奶尽是说笑,哪有什么狐媚子?”
“还差多少亏空?”王珍问道。
“一滴血肉都不会剩。”王珍自己回答道,“我可以带你到菜市口看一看。”
“是吗?为什么?”
却听潭香接着道:“结果,结果大少爷将三少爷那两首词念出来,那些人就哑了火。大少爷和三少爷现在,已经是名动京城啦,大家都在传三少爷是东坡转世的事……”
潭香模仿着一个大肚长须的高官说话的样子,一手放在身前,一手在下巴前虚着抚了抚,喟叹道:“善哉,天下士子若皆有此心,吾道不孤也!”
她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还不到三十的女人,已觉得精力不济,竟是坐着也能睡着。
她不过是个丫环,这件事在她眼里主要是觉得王珍厉害极了,她却也没搞清楚这其中的关节,只能算大概看了个热闹。
这样一个人当众赞过的‘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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