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章 四势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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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语说出之后，嬴祝心中一紧，不由得看了董伯予一眼。董伯予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可是先生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闻得诸葛瑜来此，三郡弟子，多有来此听讲者。另外，臣也安排了些许人手在此。”董伯予说道。

    其位置亦在匡庐之中，但美庐在匡庐北麓，白鹿洞则在其南，自美庐前往白鹿洞，还需要辗转绕过匡庐，来回也需要一日的功夫。

    “陛下此行辛苦。”眼见白鹿洞在望，董伯予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他知道让嬴祝来此只是第一步，能够将那个诸葛瑜请出才是关键，因此忍不住又嘱咐道：“这位诸葛先生才气纵横，行事不同于凡俗，陛下既来，当礼遇其人，展露诚意，切不可因小不忍而失大才。”

    诸葛瑜端坐身躯，若有所思，然后开始抚琴。琴声叮咚，如山泉，如松涛，如风鸣，如云卷。最初时众人还只是迫于礼仪倾听，但到后来，稍懂乐曲之人，都不禁沉浸于其中。

    里面竟然不是在辩经义，而是在讨论国家大事！

    他们此时已经走进了大门，就看到白鹿学宫正院之中，数百人团团围着，或站或坐，在他们当中，一凳一几，几上放着香与琴，凳上则坐着一人。此人轻摇羽扇，看年纪不过三十左右，眉修而目朗，神清而气秀。

    “董侯以水师为主力，循汉水而北进，深入敌腹，占据地势之优，此北伐前期南军屡屡得手，以至于咸阳有请赵侯亲征之议之因也。而后北军以铁锁横江，隔绝水师进退之路，此夺南军地势，故此北伐之战，地势先在于南，而后归于北，勉强可谓平局。”

    还隔着老远，他们便看到学宫前人影绰绰，嬴祝一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许多人？”

    诸葛瑜听到那人质问，当即笑道：“瑜山野村夫，不食俸禄，南北二朝，在瑜心中如同一辙，何须厚此而薄彼？况且瑜便是在于此大骂赵侯为逆，便能骂死其人，便能还于旧都么？君等哓哓不休，只争虚名，非成大事者也。”

    他们这一行并没有打出仪仗，众人穿的衣裳也是常服，故此走近之际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当嬴祝来到大门前时，正好听到里面有人高声说道：“如今正统在南，人心在南，天子在南，为何董侯北伐，依旧失利。先生自襄阳而来，想必有言可以教我！”

    白鹿学宫所在之处，三面为山，因此众人触目所见，大多都山连着山。诸葛瑜缓缓道：“身在山中，不识山貌，人在局中，难以破局。”

    “先生请讲！”听到这里，嬴祝再也按捺不住，大声说道。

    众人知道他只是谦逊，但他既然都如此说了，哪怕心中急切如嬴祝，此时也安静下来。

    “那就不必惊动众人了，我们也去听听，看这位诸葛先生究竟才华几何。”嬴祝道。

    此时大庭广众之下，既然有董伯予安插的人手，岂知没有北方派来的奸细？便是没有奸细，在场诸人分属不同家族，其中难免也有暗通北朝者。诸葛瑜便有妙计，也不能在这里说出来。

    “若欲三年五载之间胜过北朝，瑜智穷计短，无法可施。但若只是走出如今困局，有何难之？”诸葛瑜淡淡地一挥羽扇道。

    嬴祝找了个稍空之处望着此人，想看他会如何自辩。

    诸葛瑜端坐于中，微微一笑道：“诸位请往四周看去。”

    有人叫了起来，嬴祝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但诸葛瑜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就是起身拱手，然后一手握扇，一手夹琴，竟然扬长而去，没有任何犹豫。

    无论这位张努是出于什么目的说了这番话，董伯予都不得不感激他，因为正是这番话，让嬴祝下定了决心。

    他心里也生出几分好奇，须知此时他的正统小朝廷正在风雨飘摇之中，而诸葛瑜竟然还能聚起这许多人来听他讲学，想来真的有几分本领。

    “当今天群雄并起，咸阳据有大半，正统朝不足十分之一，财货粮赋皆不足，于人势之上，北朝占优。”

    两人很快就看到了所谓白鹿学宫，这座仿稷下学宫而建的学宫，也是仁皇帝当初的手笔，但是因为时间久远，如今大多数建筑都已残败，只有正院与左右两座小院如今还依然发挥着作用。

    “先生大言不惭，说我等只会哓哓不休，难道先生有妙计，可以助我正统大秦走出如今困局么？”人群之中，又有一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