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章 勇者不绝

就说过，绝不抛弃一个，亦绝不放弃一个！”

    徐绅脸又板了起来。

    轰隆隆的鼓声如雷，奔驰在这高朗的天空之下。而这声音震响之后，正在逼近郁成城的火妖大队阵型一停，那些追击的火妖也稍稍混乱了一些。

    贺拔十一当机立断，继续催马前行，只不过并非笔直向前，而是兜出一个弯子，折向北方。

    他还要再问，就在此时，城头突然响起示警的铜锣之声，他们忙向城外望去，只见火妖已经向着郁成城的方向缓缓前进，而他们所供奉的那团绿火，亦在其中！

    “呸，你算什么乃翁，阿爷我可是曾在大都护面前效过力的勇士，你呢，见过大都护么？”贺拔十一反唇道。

    那骊轩人撇了撇嘴，总觉得徐绅这话是在维护自己的颜面，属于强撑。

    他身边的那骊轩人同样往下望，就看到那些灰色的火妖如同潮水一般向北而去，而在火妖的两边，则是穿着黑衣的秦军。从数量上看，火妖的数量足足过千，秦军的数量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一百多，只不过秦军相对较为集中，火妖则比较分散。

    那骊轩人泪水更多了。

    他让贺拔十一出战，目的是接应徐绅，而不是硬拼送死——凭借城防和郁成城的防御体系，贺拔十一领的百余骑完全可以对火妖制造更多的杀伤，而不是用在这意义不大的消耗之上。

    在北州能够以胡人的身份于军中出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有勇武尚且不够，还必须足够聪明。

    而火妖们的注意力被贺拔十一吸引，折向扑向了贺拔十一队伍的尾部。

    在这等情形之下，坠马就意味着死亡。

    火妖们犹豫起来。

    “你怎么来了？”黄彦倚在城头，冷冷地问徐绅道。

    火妖们瞬间也冲了过去，隔断了贺拔十一返回郁成城的道路。

    这让贺拔十一脸色极为难看。

    大多数火妖都有若疯狂，但在他们之中，还有不少首领保有智慧，因此很清楚，若是接近郁成城，必然会受到城头秦人的打击。因此，在这些首领的约束之下，火妖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本能，开始收缩部队，再次向着那团绿色的火焰收缩。

    哪怕火妖经过绿芒的侵蚀，已经悍不畏死，可是刚刚经过雪山的大雪崩之后，他们再听到隆隆之声，本能地会回想起那葬送了他们主力的自然之怒。

    贺拔十一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过跟随徐绅来的秦人骑士中，却有人当先冲出，轰的一下切入火妖前端。他们本与城中出来的三十余骑会合在一处，如今也有近五十骑，此时猝然从与对方平行绞杀的状态中转为切入崩击的状态，瞬间便撕碎了火妖前端。追得最近也最为悍勇的十余名火妖顿时被击杀在地，火妖前端也露出一道裂口。

    故此他虽是奋勇当先，但交手之后立刻意识到不对。

    好在他冲入火妖之中时便有所准备，他们并不是迎头与火妖撞上，而是斜里切了出去，故此在发觉火妖阵战极弱之后，他没有犹豫，而是继续向前突破，如同削皮一般，将火妖冲得最近的那部分给削去，自己也乘机与火妖脱离了接触。

    他负责军情，自然知道黄彦虽然是城防都尉，但实际上郁成城中职务最高的是陈殇，也知道清河来到郁成城之事，因此多问了一句。

    战阵之上，这样微小的细节，便是战机之所在。

    黄彦瞳孔猛然收缩：“去咸阳？见护国公？”

    那骊轩人点了点头：“方才是我判断错了，我的老师说得很对，你们秦人当中有很多勇士，他们将你们大秦保护得很好！”

    那秦人顿时哑然。

    那骊轩人道：“徐先生，我知道你不愿往坏处想，但身为学者，应当承认现实，他们……”

    黄彦对其怒目而视，然后伸手从一名部下手中夺过鼓槌，猛然敲响了城头的战鼓。

    徐绅瞳孔猛然收缩起来。

    “可惜，可惜，这些都是好的勇士……”那骊轩人惋惜地道。

    “未必。”徐绅说道。

    贺拔十一自然聪明。

    那骊轩人突然泪涌如泉：“我们骊轩也曾经有那许多许多的勇士……他们也曾经将我们骊轩保护得很好……”

    “他叫小普林尼，是上回来的那名学者塔西陀的友人……他携有最重要的机密，我要带他去咸阳。”徐绅说道。

    这一次贺拔十一反应过来，再没有错过机会，他带着自己剩余的六十骑也改前冲为斜掠，与接应部队会合在一处。火妖前端几乎被他们斩杀一空，他们也付出十余人阵亡的代价，却终于赶在向两翼展开的火妖之前，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开始向着郁成城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