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市井之中

    司马奂是到过政变之前的咸阳的，那个时候咸阳城喧闹繁华，街头摩肩擦踵。司马奂是个喜静之人，故此那时觉得咸阳城太过吵闹，实在不是一个研究学问的好去处，再加上彼时曹猛当政，九姓十一家多少受到压制，他在咸阳找不到机会，故此呆了半年之后便又回到三川郡。

    “呵呵，托福托福。”店主人笑呵呵地道。

    赵和确实是个能人，确实给咸阳城重建了秩序，确实让这个正在分崩离析的帝国似乎又有重归一统的可能。

    而且这么多事情，都是赵和在短短的不过十年的时间内完成的——与其相比，众人虽然年长些许，却寸功未立。

    无论是在嬴迨、晁冲之的政变中力挽狂澜，还是将嬴祝废黜，或者是以少年之龄担任稷下祭酒、山长，拔除浮图教在齐郡的势力，亦或是奉清河和亲，以三十六人诛犬戎使团，夺取西域一国，再到找回失散多年的北州，先后击败犬戎的三位单于，甚至诛杀金策单于——这些事情中的任何一项，单独拿出来，都足以在青史上留下姓名，可赵和却部做了。

    原本他以为，经过这一番动荡之后，早就受到过教训的咸阳百姓，若来不及逃离咸阳，也会缩在家中不出门，但今日街头巷尾，都有不少行人。普通的咸阳百姓生计，仿佛并没有受到这次突来的风波的影响，一切照常。

    北军在巡街。

    “正是。”

    “上回夺我一只鸡的那个兵，昨日是我又见到了，恭恭敬敬给我行礼道歉不说，还赔了我钱，哈哈，赤县侯早就该回来！”

    “还要涨，毕竟都有好几个月没有漕粮运到，我听我隔壁家的大爷说，如今咸阳的米粮，都仰赖于咸阳四大仓存粮，可四大仓又能存多少粮？”

    “对，赵和此前为国屡建功勋，原本可以青史留名，我等当谏之，勿要晚节不保……”

    别的听到此语的太学生也都停住讨论，然后面面相觑。

    顾记羊杂汤当真是美味，只不过……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总算没有那些兵痞了。”

    “我今日要两碗羊杂汤，外加四个面馍。”司马奂道。

    但那又怎么样，此人不奉正道，不敬礼法，蔑视世族，狼子野心！他越是有本领，今后对天下的危害就会越大！

    国子监了院子里，太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司马奂听得有人在捶胸顿足地叫骂，还有人在痛哭流涕，更有一些出自九姓十一家的学子在串连勾通，号召太学学子都去伏阙上书。

    他觉得没有必要再在这听这群人胡言乱语了。

    便是那咸阳四大仓的存粮，多少也与赵和有些关系，当初齐郡发生火烧粮仓之事后，曹猛吸取教训，在咸阳清理四大仓库存，换上了一批新的粮食。若非如此，咸阳早就断粮了。

    回头望了一眼国子监，他便决然出去。

    这是在对未来担忧的。

    那名太学生顿时愣住了。

    想当初，他们也是这样吹捧司马亮的。

    这些年，赵和做的事情太多了。

    这也使得如今的咸阳，有了三分久违的繁华。

    司马奂带着这样的想法，走到了常去的一家羊杂汤铺。

    司马奂也知道，这种担忧并非无端。咸阳城人口百万，只靠关中平原是养不活这么多人口的，故此从圣祖皇帝开始便想方设法为咸阳城运粮，甚至不惜花费二十余年时间，开凿了沟通南北的大运河。但在北军之变后，漕运之船便进不了咸阳，故此咸阳城只能靠着此前存粮过日子。

    “呵呵，还有什么功业比起帝王更大？”司马奂笑了两声。

    以赵和的禀性，他应该会在整个关中乃至整个大秦，都重建法纪吧。

    咸阳城，国子监。

    一方面，他觉得身为帝国首都，天下最繁华的地方，理当如此。另一方面，这种情形出现在今日，出现在司马亮已经成为阶下之囚而九姓十一家即将面临新一轮打压的时候，他又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嬴氏世代之恩，岂可弃之！赵和身受国恩，如何可行纂逆之事？我等当与之当庭抗辩，不可坐视其悖逆如此！”

    所以，赵和必须死！

    因此他甩开那名太学生，径直走到了国子监的门口。

    “粮价又涨了，赤县侯虽然早就下令不许涨价，但是今日粟米价钱，比起昨日又涨了两成！”

    只不过后来重返咸阳，见热闹不再，心底难免有一丝失落。此时见到咸阳似乎在重新焕发生机，他心情更为复杂。

    司马亮掌权之后，对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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