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极聪明的,因此心底甚至隐约有所猜想。
“朕没见过马跃,但曾听曹猛评价过其人。其人生性反复,冲锋陷阵是当世猛将,但目光短浅,战时能令士卒死战,平时却不能令士卒忠心。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阿和的对手,况且……你晓得么,阿和最让我忌惮之处在哪里?”
“若是阿和入关,事情就麻烦了,他比起司马亮与董辅等逆贼都要难对付……所以,谢卿,我们不能等!”
当初将其人打发到齐郡稷下学宫去,难道不希望他在学宫之中被怼得名声大坏?将他因在咸阳两年,难道不希望他沉迷于声色犬马?让他去西域,究竟是想着将他放出樊笼还是只因为想让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清河过得更舒服一些?
有一点是因为自小时就在一起交往而生出的旧谊,有一点是同父异母兄弟之间的亲情,还有一点是假冒其身份窃取帝位之后的惭愧。但这全部加起来,能抵得住这些年他对赵和的忌惮、猜疑么?
嬴吉示意伴当上前将二人扶起,口中笑道:“何罪之有,此前你们卷入叛乱,那是受董辅段植之辈欺瞒,如今不仅拨乱反正,还献上潼关,这不仅无罪,反而有功,有大功!仅这献关一事,少不得一个关内侯了!”
“朕就在这函谷关,军事上借助刘卿,政事上借助谢卿,身后之事,交与李非那老儿吧。”嬴吉说到这,突然扬起眉,又显得激昂起来,“朕倒不相信了,有你们这样的肱股臂助,朕就收拾不了司马亮那个老匹夫!你说的也没错,北军之乱尽早是要发生的,早发生比晚发生要好,朕正好及早动手,解决了他们,然后腾出手来收拾……四方!”
“还有就是,此前得到消息,北州大都护赵和已经返回,所到之处,无人可挡,大军已至武威。恭喜陛下,叛贼已难长久了!”
他说此话时,已经目露凶芒,再无平日里的风范气度了。
“不必说了,你不懂。”嬴吉摆了摆手,自嘲地笑了笑。
谢楠话才说出,心里就后悔起来。
在行营之中,嬴吉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朕果然料中了,有时候,朕真希望,朕会看错……”
嬴吉一句“惜哉”,让谢楠心突的一跳。
嬴吉回过神来,面神总算稍缓:“二位辛苦,军中一切从简,封赏之事,待朕与谢长史商议之后便即赐下,二位先去休息吧。”
嬴吉紧接着的话,就让唐韬与白纪又紧张起来。二人对望了一眼,然后道:“不敢欺君,我二人幡然悔悟是有的,但我二人在北军之中受排挤也是有的,还有就是……”
此言正合嬴吉心意,因此嬴吉自然不会阻拦:“军务刘卿自可决断,朕……若是需要,朕可随军亲征!”
谢楠没有再劝谏什么。
谢楠此时脸色大变,呆立于一旁。
花萼本同枝,嬴吉欲以花萼相辉楼以待赵和,实际上是暗示了赵和的身份。虽然此事自上回函谷关谈话中谢楠就隐有猜测,可此时在嬴吉口中得到证实,还是让他惊惶之下出声阻止。但所谓看破不说破,他不说还可以装傻,此时既然说了,就避无可避了。
“还有什么?”见二人吞吞吐吐,嬴吉有些不耐烦地道。
此时嬴吉心里,对于能够指挥兵马打仗的将领非常渴求,毕竟只有一个刘遇,谁都知道不保险。
“是,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没有想到,朕与阿和,终究会有今日……谢卿,你知道么,朕还想着回到咸阳之后,在长乐宫中修一高楼,名为花萼相辉楼,闲暇之时,便可引阿和来此宴饮叙事……”
不可杀、杀不得,言语之中又透露出一些嬴吉暗藏的心机,只不过这一次谢楠再没有说什么了。
谢楠微微点头,明白了嬴吉的意思。
谢楠此时心中有些乱,不过总算智慧并未因此丢尽,他出言道:“陛下放心,唐、白二将来投,证明逆贼处已经人心惶惶,此时潼关既得,关中门户大开,陛下回到咸阳之时,指日可待。军中之事,刘遇比起臣更懂,大军如何进退,还请陛下悉以委之。”
嬴吉知道他说的是正理,但心中终归是有些焦急。不过他也未完全失去理智,因此强忍住心情,没有去干涉军务。但他不催刘遇,刘遇却来禀报道:“陛下,逆贼相互牵制,故此大军不在长安之中,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唐、白二人献出潼关,逆贼如今还不知晓,若臣亲引一军突击长安,则大事定矣!”
谢楠又是一阵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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