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陈年旧事

    赵和初时还以为他在劝慰自己，但旋即意识到不对，当即一扬眉：“老师言下似乎另有所指？”

    哪怕太子胜是他父亲，他也要这样说。

    赵和望着张衡，虽然已经竭力克制，但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情激荡。

    另外，他现在还有一个麻烦要解决。

    赵和心中突然动了动，这才不到十年的光景，王夫子的形象，在他心中竟然已经淡去了一些。

    “大将军曹猛之妻，与新都侯正妻乃是亲姊妹。”张衡说起这些旧事，也不免有些唏嘘：“而且，故太子胜与新都侯之妻私通之事，原本就是在大将军府中发生，当初太子胜风流倜傥，甚得人心，诸般皆好，唯独好色，颇有不修之事……”

    张衡捋了捋须，微笑起来：“好孩子，你呼我张师也可，呼我老师也可。”

    张衡摇了摇头：“此事恐怕就只有曹猛自己知晓了……”

    勿离心中极是不甘。

    他心中疑惑解开，自己的身份得到确认，原本该轻松一些，但他的心却是越发沉重了。

    他用了“张公”这个在大秦比较普通的敬称来称呼这位已经年过八十的老人。

    新都侯是宗室，论辈份与太子胜是同辈兄长，太子胜跑到本身就是外戚的曹猛家里勾搭自己同辈嫂子，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清河的母亲乃是已经死去的新都侯正妻，若这么说来，清河与赢吉，竟然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赵和喉结动了动，许多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涌上来，好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想到先问什么了。

    赵和道：“我为何要为此生气，我想知道此事，又不是要与人争什么，只是想要做一个明明白白的人罢了。”

    张衡哑然失笑：“这当真是好问题，古往今来，无数智者，皆不能答……若你只是在问自家的真实身份，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张衡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这般想，那是最好不过了，凡事要顺势而为，唯有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赵和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

    带着这个念头，赵和上行，向张衡行礼：“赵和见过张……张公！”

    对张衡所说，他没有怀疑。

    张衡缓缓道：“烈武帝最后几年，对许多事情都甚为后悔，而且，他也发觉，自己杀太子胜，实是受了欺瞒。但他一代雄主，如何能承认自己的错误？故此事情便拖延下来，当他最后时日之际，他才下定决心，将你从铜宫中换出。下诏次日，他就已经神智不清，想来曹猛是见此情形，这才动了心思。”

    赵和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

    看了看自己的护卫，赵和向他们使了个眼色，樊令与阿图当即远远避开，而莲玉生望了望赵和与张衡，他原本有话要对赵和说的，但此时，也只能先合掌然后退下了。

    他温和地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问，今日不妨说出来，只要我能够回答的，绝对不会隐瞒。”

    无奈的勿离只能带着手下暂且离开，这档籍室附近，所剩的就只是赵和、樊令、阿图、莲玉生还有张衡五人。

    她自愿近乎流放的来西域和亲，她对着赵和总是欲言又止，这一切，无非是要维护这个秘密！

    赵和又道：“老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金策虽然没有带大军来贵山，随身的护卫数量并不少，这些人如今正被包围着，若不能解决掉他们，将是心腹之患。

    那些困扰他许久的迷团，今日终得有一个答案了——应该会有吧。

    他定了定神，再次长揖行礼：“老师！”

    “我是谁？”他望着张衡：“我从何而来，又向何而去？”

    赵和的母亲在宗室籍册之中，他的身份是确凿无疑的，而赢吉出生之时，想来是以新都侯子的身份而存在的，但曹猛利用了烈武帝那份诏书，从而使赢吉获得了赵和的身份。

    “老师……铜宫之中，几位老师都是因为老师的缘故，才会自投监牢，前去教导我吧。”好一会儿之后，赵和才收敛住心神，继续问道。

    “太子胜之子，烈武帝之孙，这既是身份，也是负担，你抛开这身份，虽然有些可惜，却也可以因此丢了负担，轻装上阵。”张衡凝视着他道：“前路漫漫，任重道远。”

    他一句“好孩子”让赵和鼻头一酸。

    事实上，赵和如今的年纪，早不是被人称作“孩子”的时候了，他上次听人这样呼他，还是从铜宫出来不久之时，那个时候，王夫子这样呼过他。

    张衡微微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赵和的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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