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章 愁云惨淡

    那秦人惨叫起来。

    每个人都面上带笑，小吏招呼他们去那大锅旁，肉粥的香味让大伙口中唾沫横流——在犬戎那边当俘虏，能不饿死已经是了不起了，遑论吃饱。

    犬戎人迅速从石河关城下退走，关城之上，秦人见他们退得如此迅速，只道他们是怕秦人背约，一个个在背后吐唾沫嘲笑他们。

    不过犬戎人也就这样一下，并未做别的事情，众人痛过之后，面面相觑，不知道犬戎人这样做是何意思。

    好在此后一切顺利，到了双方约定的巳时二刻，他们被犬戎人带到了石河关下，石河关内，则用绳索藤筐将犬戎俘虏缒下，然后将他们拉上。每两个犬戎人换一个秦人，五个藤筐同时行动，没有多长时间，双方便完成了交换俘虏之事。

    他行事沉稳，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他缺乏随机应变的本领，放归的秦人情绪上的波动，让他意识到不对劲，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来。

    小吏小声解释给他听，刘楷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想到段实秀那位“老师”，眉头又是挑了挑。

    “原本战败未死，便是奇耻大辱，如今面上还烙有这等文字，以后我们在北州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小吏深深看了他一眼：“如今我北州已归属大秦北庭都护治下，当今北庭大都护名讳赵和。”

    黄彦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大都护呢，郭大都护呢？”

    在北州，和赵和此前在别处不同。

    这一看，他愣了愣，然后厉声叫道：“犬戎狗奴，辱我太甚！”

    身为北州的低级军官，成为犬戎人的俘虏，在犬戎部族中充当奴隶近一年之后，他被重新带回到这里。与他一起被带来的，还有千余处境相同的秦人。

    “诸位，诸位！”他无计可施，便只能将这个问题上交，因此站到高处扬声道：“诸位放心，我会将诸位的担忧上禀，赵都护智虑深远，必能安诸位之心！”

    “是……”诸葛明看了看手中的一卷书册，翻了两页之后道：“原本的计划之中，是由段长史见他们并做他们的安置之事。”

    他不敢怠慢，忙派人将此事通禀赵和。

    原本脱困回来的欢喜，很快又被一片愁云惨淡所笼罩，因此当刘楷处理好防备事务前来查看之时，不禁愣住了。

    “急就急吧，我们连夜回北州。”赵和也看了看天，此时都是晌午之后了，他稍稍顿了一下，然后笑道：“备好干粮和饮水，咱们就当又回到来北州之前吧。”

    “没有安排我与他们的会面么？”赵和有些惊讶。

    黄彦的心怦怦直跳，他希望这次换俘能够顺利，这样他就可以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中。

    “我听闻大秦已经复归西域，犬戎此举是欲绝我等归秦之路！”黄彦道。

    “我们果然不受待见……”

    他们到了火边之后，有光着膀子的犬戎人，以大钳钳住一块烧红了的铁，在一个被推来的秦人面上狠狠烙了下去。

    诸葛明愣了愣，看了看天色，犹豫着道：“祭酒，明日……是不是有些急了？”

    他们作为奴隶，消息自然不灵通，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被带到石河关来，并不是要逼迫他们蚁附攻城，而是要放他们回去——他们将要交换两千余名犬戎人。

    黄彦眼中泪水滚滚，指着自己面上道：“官人请看，犬戎人在我们面上烙了什么！”

    这些秦人们一边哭一边诉说，刘楷听入耳中，心里更是担忧。

    泪水流到方才被烙出的印记处，刺痛感让他回过神来，他三口两口将热粥喝完，跑到河边舀了碗水，对着水中自己映出的影子仔细端祥起来。

    黄彦端了一碗浓浓的肉粥，一边吃，一边眼泪哗哗而出。

    诸葛明再看了一遍手中的书册，然后道：“并未安排，段长史以为，这些俘虏归来之后，暂时不可大用，须得休养一段时间后重新征召，彼时祭酒再见不迟……”

    黄彦心里的不安陡然加剧：既然双方要交换俘虏，犬戎人此时折磨他们，用意究竟为何？

    这位年轻的祭酒与别的装模作样的师长不同，在他们面前，是不太装的。

    黄彦等刚被换回的俘虏，都给带到了城下溪流边，有一名小吏带人上来，笑着向大伙连道“受惊”、“辛苦”，旁边也支起了大锅，烧起了火盆，按照秦人的习俗，他们将自己身上已经肮脏不堪的衣裳脱了，然后从火盆上跨过去，再跳入溪流之中沐浴洗漱。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这才从水里爬出来换上准备好的新衣裳。

    诸葛明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无声地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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