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想法念头,并非凭空而来的,他在铜宫之中,那些老人们各执己见,但若说有什么共同之处,便在这两句之上了。
郭英为郭昭之侄,北州军政大事,郭昭都不瞒他,但这件事情,郭英却没有任何印象。
“虽千万人吾往矣”、“虽妇人孺子吾避之”这二句说出来之后,赵和心突的一跳,哪怕他急于知道自己身世之谜,可听到这两句,却还是情不自禁生出共鸣,只觉得自己心底某种早就有之的想法念头,被这二句挠住,让他生出欢喜之意。
段实秀沉声继续道:“我向他老人家打听,何时北州才能安宁,他对我说,若北州出现一个大勇大仁的英雄人物时,才能得到安宁。我问大都护岂不大勇大仁,他说大都护勇则有余,仁稍不足……”
“其一,犬戎之围尚未解,我观今日犬戎部旗,除了银签单于之外,金策单于的部下也出现了,两大单于合兵来攻,北州还能撑得住么?”
他觉得自己离自己身世的真相越来越近了,甚至有可能,伸手便能够到。
要知道应恨是射术不逊于李果的神射手,而解羽,单以气力武艺而论,不在马跃之下,足称万夫不当的陷阵之将。
他这话题转得太快,便是赵和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郭英更是皱起了眉。
“我看到的不是连绵不绝的河水,我看到的是连绵不绝的血。二十九年,北州乃至旧西域都护府留的血已经足够多了。”赵和说完之后,又重复道:“足够多了。”
樊令横了他一眼,而郭英也看了看其人。
赵和这一番解释,虽然并没有太多新意,却让北州诸将心中原本模糊的一些念头变成清楚了。
“段长史,你的这位老师究竟是哪一位,他如今又身在何处?”心神微微一动之后,赵和忍不住又追问道。
“大局已定。”
“其二,都护虽然已经除去叛贼,但此番霍峻谋逆,受损的只是我北州,犬戎实力并未受损,诛一叛贼罢了,并未改变如今局势。”
北地的夜晚,星空分外灿烂,特别是金微山这片区域,只要没有扬尘,夜空中总是群星照耀,人若仰望天穹,情不自禁就会生出一种感慨来。
说到这里时,郭英有些不安地动了一下,毕竟这是在评价他死去的伯父。不过别人都没有注意这一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段实秀接下来的话吸引了。
赵和明白他的意思,哑然一笑:“段长史还在担忧,我以北州为棋子,为了拖垮犬戎不惜牺牲北州?”
“有此四项在,北州大局,如何能称大局已定?”
“我又问何为大勇,何为大仁,先生说虽千万人吾往矣为大勇,虽妇人孺子吾避之为大仁……先生所说的英雄,应当就是都护你啊。”
一个大国,若不能善待其功臣,将其臣民的牺牲视为理所当然,那这样的国家,必不能长久!
段实秀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段实秀张嘴正欲回答,突然间听到关城之上一阵喧哗,紧接着,有人大声禀报:“都护,长史,犬戎人……来了!”
“犬戎也面临强敌?”郭英轻声问道。
如今赵和在北州威望之高,直追已经去世的郭昭,段实秀在他面前说此扫兴的话语,众人都觉得有些刺耳。
赵和这才正色道:“我来北州,途经都罗河,你知道我在河中看到了什么?”
在他心中,这点功劳,算得了什么,真比得过北州十余万人的性命么?
“而大秦如今缓过劲来,南疆已入我手,朝廷无论出于何种考虑,都不得不加大对西域的投入。故此犬戎在东面,面临大秦的压力不会比西面低。”
赵和此时便在仰视天幕,嘴中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在他旁边,段实秀拱手道:“都护这样说,未免有些早了。”
段实秀也不避讳,点了点头:“若以都护功业而言,如此施为,都护功劳最大,付出的价值最少。”
赵和呼吸有些急促,神情也紧张起来。
“犬戎虽是不堪重负,我们北州同样如此。”段实秀幽幽地道。
因此,此番赵和的话语,让他们眼前一亮。
段实秀抿了一下嘴:“都护稍安勿急,我在三十年前,于咸阳城中随这位先生游学,后来与父辈一同前往西域,彼时我才是一位十余岁的少年……不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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