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章 酒宴之中

    便是赵和，也不得不大声如是。

    倒不是说郭昭本人有什么坏心思，但显然，他在被大秦抛弃近三十年后，在他心目之中，北州排第一位，大秦排第二位，而他本人只排在第三位。他可以为大秦牺牲自己，但若是为了北州……他会不会牺牲大秦？

    偏偏这与北州人的打算有矛盾。

    这算是给了郭英一个台阶下，郭英轻咳了一声，心中既是羞恼，又有些尴尬：“是，呃，家伯父向来勤俭，家中不积余财，凡有所蓄，都分赠将士，便是家宅，若非破败，亦不修葺，故此门庭简陋……”

    赵和算是明白过来，这十余张案几是给他和一些身份较高的人用的，至于身份不够的人，则围聚于大桌之上。这种礼仪与大秦自然不相同，不过还是保有一些大秦的风格。

    赵和却笑着起身，举杯道：“大都护，这第一杯，当为大秦寿！”

    此语一出，众人皆轰然相应：“为北州寿！”

    无论郭昭本人怎么想，他这都护府的规模终究是不小，特别中堂之后的后院，更有一个小小的演武场。此时演武场周围火把通明，十余张案几再加十余张大桌放在其中，已经有一些客人入坐其间，而奔走往来以供瓜果的仆役穿梭往来。

    当这些甲士于席前站齐之后，琵琶声歇，紧接着，密集的羯鼓之声响起，然后这些甲士怒声一喝，开始随鼓声舞动起来。

    郭昭面上微微带上欢喜之色，但赵和旋即又道：“中原佳丽，亦可倾城倾国，不逊于开疆拓土的名将。”

    良久，曲罢舞止，诸女行礼而退，郭昭举杯在手，似笑非笑地望着赵和：“赵郎君，如何，我这北州帼国，比起中原佳丽？”

    而且她们的舞姿，分明是来自于军中杀敌搏击之术，无论是目光还是节奏，都带着凛然的杀意。

    郭英愣了愣，然后不免有些尴尬。

    不必再多试探，郭昭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他本人可以回大秦，但北州必须保留一定的独立性，最好……大秦不要插手北州的人事与军政，只需要给北州足够的支持。

    所以，他能够指望朝廷给予的，只有一些空头名额、部分物资，最多再加上马越那边的部分边军。他必须将北州掌握在手中，统合北疆与南疆之力，唯有如此，才能够与犬戎抗衡，为大秦争取更多的时间。

    赵和第三次举杯：“这一杯，为大都护寿！”

    樊令与阿图对望了一眼，毫不犹豫站在了赵和身前。

    自然有些古怪。

    虽然是赞郭昭，但郭英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这一眼有些古怪。

    赵和收住遐思，看向郭昭，发现郭昭神情虽然带笑，都眼中却尽是意味深长之色。

    哪怕他们也看清楚，这列队过来的甲士一个个身材婀娜，其实只是一些女子，他们也都不肯让开。

    想到这里，赵和心中不免有些忧急。

    “我出身寒微，少年之时险些乞讨为生，后来给棺材铺的老板当学徒，每日粗菜淡饭，多吃几筷子米饭便要被人冷眼。”赵和定了定神，笑着道：“这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已经胜过当年不知多少倍，如何会不对我口味？而且北州羊肉，甚是鲜美，让我回味无穷，几欲忘却中原滋味了。”

    他对此可能习以为常，但是赵和觉得，他一边夸耀自己伯父勤俭，一边摇着嵌着宝石的七宝鞭，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不谐。

    李弼倒也有单人单几的待遇。

    听赵和这样说，郭英面色这才稍缓，而郭昭站起身后，举起杯来，不过却不是说“为老夫寿”，相反，他声音微颤：“这一杯，为北州寿！”

    郭昭便坐于上首之案几后，在他之旁，尚有另一案几。

    郭英并不明白赵和心中所想，只是顺着赵和的话语又说道：“伯父曾有言，华堂美宅，若无兵士可守，必为贼仇所用，对住处他是真不讲究，不过颇好酒食，又曾言，壮勇之士，唯肉食可供之……”

    他起身举杯，扬声说话，众人纷给也举杯而起，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说了一声为大秦寿。

    他倒是忘了这一茬，第一个说出犬戎未定何以家为的，乃是冠军侯、骠骑大将军曹无伤，也就是赵和口中当今大将军曹猛的同父异母兄长。

    就在他有些生硬地说话之间，众人已经又进了一进院子，来到了都护府中堂。

    赵和点了点头：“大都护高风亮节，非常人所能及。”

    自始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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