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章 为时已晚

    “小王，小王，这不是哭的时候！”旁边的一名部下将他拉起：“救火啊，能救多少，救多少！”

    不过他们如今的位置，仍然是金微山中，因此所行之路，也是山路，甚至不可以称之为路。这一片林海雪原之中，无论是猎人还是牧民都少有往来，故此虽然只是十余里，他们骑马也花费了大半个时辰。

    他们清理完毕现场，找到了数十具犬戎人的尸体，更多的则已经被扔进火场之中烧成灰烬。他们甚至找到了几具秦人苦力的尸体，应当是秦人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收拾。

    他原本也是急着想要去立功的，只要抓住那些秦人，特别是抓住那个赵和，他才能重新取回金策单于的信任，回到车师后国，而不必象现在一样，带着自己的亲信跑到金微山麓来。

    摆力勒住住，面色铁青地看着与巨石一起滚滚而下的沙石，它们不但压死了冲得最前的那两个射雕儿，还将前进的道路彻底堵住。

    不仅营地被烧，那些炮车也被架在一起点燃。炮车所用的木料非常扎实，故此烧了两个时辰都还没有彻底烧掉，甚至可以说大半炮车都还有个框架在那里，但是也只剩余一个柜架，其中那些重要的部件，已经被拆掉烧毁。

    解羽顿时大怒：“怕什么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我若怕了，怎么会和你这个蠢货一起来此！”

    原本营地中留下的挽马，也被全部带走，一些充作口粮的牲畜同样被杀死、取走大量的肉。秦人做得非常彻底，就象他们去劫掠秦人时一样。

    摆力再蠢也意识到不对，当即下令：“射！”

    解羽让马跑得稍快些，来到应恨的身边，低声道：“我觉得不对，这个车师人盯着我们，他似乎起了疑心。”

    他自己心中很清楚，他与其说是来追踪赵和，倒不如说是来托庇于银签单于帐下，以避开金策的怒火。

    “不远，就在前方。”冒充牧奴的解羽回答道。

    摆力也旋即觉得不对：“怎么没有厮杀叫喊之声？”

    “该死，都是你！”他气急之下，一鞭子便抽打在了伊叨的身上。

    摆力顾不得抽打他，顺其所指望去，不禁呆若木鸡。

    伊叨怀疑前方有埋伏。

    这些山石其实不能彻底断绝他们的道路，但足以让他们绕道，而此时此刻，摆力如何会不知道，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而是他护送的那些石炮？

    摆力很清楚这些炮车来之不易，靠着犬戎人自己的工匠，根本造不出来，这些都是大单于利用与骊轩人的关系，从极西之地请来骊轩工匠，花费许多气力与时间才造出，想要重新造出这么多炮车，至少也得过两三个月的时间！

    到了那里，他们就可以依照计划，摆脱犬戎人了。

    然后砰的一声巨响，大地震动，碎石乱溅，那隆隆之声传出，甚至使得周围群山之间出现了积雪崩塌！

    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是金微山一条支脉的山腰，相对于此前他们扎营之地，可谓居高临下。

    他的部族众人先是一愣，然后都明白过来：“是，车师后王投靠了秦人！”

    伊叨跟在那几个犬戎牧民身上，总感觉有些不对。

    此时伊叨怀疑的只是引路的这几个牧奴，还没有想到留在营地的那些所谓“信使”，毕竟他也没有想到赵和会那么大胆，分批冒充信使。

    现在只能乞求，那火只是扎营留下的火把，或者……哪怕是秦人对他的营地发起进攻，也只是营地着火，而不是护送的那些石炮。

    他左右的射雕儿最先催马冲出，只要拐过那拐角，便可以向目标放箭！

    叫着叫着，他突然回过头来，脸色阴冷：“车师后王与秦人勾结，里应外合，坏我炮车！”

    摆力还要再抽之时，伊叨突然用手举着侧方，大声惊呼起来。

    哪怕明知这种可能性非常渺茫，但是人到绝境，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会紧紧抓住。

    但就在他们犹豫之时，那些“牧奴”已经催马加速，当他喝出声时，“牧奴”们与他们的大队人马拉出了十余丈的距离，在听到他的喝令后，“牧奴”们不但不停，反而加速，瞬间双方的距离拉到了十余丈。

    他们绕了一个大弯，比起原先多转了两个山头，近十里地，虽然不顾惜马力地奔驰，回到营地之时也已经是两个多时辰之后了。此时已经夜半，月朗星稀，在离着营地还有半里时，摆力几乎连马都坐不稳了。

    但是，在最初的心动之后，他渐渐意识到有些不对。

    摆力霍然惊觉，忙下令众人救火。只不过他们连桶都没有，只能从溪涧中砸来冰块，或者滚来雪团，以此来灭火。折腾到次日清晨之时，火倒确实给他们扑灭了，但放眼所有，数十架炮车无一完整，便是框架尚存者，也不过四五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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