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点了点头。
“接下来呢?”过了会儿,他又问道。
换作他自己,也不会轻信这件事情。
方信顿了一顿:“虽然我猜流石堡可能出了问题,但是……我奉命来押送军饷,终究要去流石堡看看。”
局势是在这三年发生变化的,如果要算起来,正好与犬戎人上回一反常态,在隆冬之时南侵的时间对应得上。
“你当真是北庭都护府都护?”
而北州那座小盆地当中,则居住了十万秦人,好在盆地里水草丰美、土壤肥沃,秦人又吃苦耐劳极为勤快,连石头缝里都利用起来种上了庄稼,所以足以自给自足。更重要的是,在北州,秦人还发现了铜、铁矿山,储量虽然不算太大,却足以支撑北州所用。
关于北庭都护府目前还只是个空壳——甚至壳都没有,只有一个空名头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甚至连西域都护府如今也只是个空架子的事情,他也不会说。
而且在判断大秦撤退之后,犬戎人迅速攻占几处要地,切断了西域都护府与大秦本土的联系,也阻绝了秦人退回关内的路径。
这些白骨……他在来金微山的过程中看到了。
次日醒来后,方信一直守在赵和的帐篷之前,等赵和出来时,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重复了十余遍的问题。
方信微微有些赧然,他思忖了一会儿,然后道:“二十六年前,朝廷突然撤出西域,令西域都护府于一年之内撤离……但是事情太过仓促,准备不足,加之犬戎人又袭扰不止,故此我们的情形非常不好……”
他来到北疆来,为的是给仍然顽强支撑于北疆的秦人带来希望,而不是为了破坏对方的士气。
接下来大秦彻底收缩,连玉门关外的堡垒都放弃了,西域都护府残余力量面临的压力更大,而他们的人数却是锐减。这种情形之下,郭昭以北州为核心,借助金微山的地利之势,构筑了一个庞大的防御体系。
赵和笑了笑,他明白对方的感受。
赵和深深看着他,方信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苦笑道:“虽然犬戎人断绝了商道,但是乌孙人有他们的办法,有时乌孙人会与粟特人一起来此,流石堡若没有被闭围,便可以用这铜钱与乌孙人交易——我们的铜钱,在乌孙人那边还是很受欢迎的。”
但局势到了这三年,又有了新变化。犬戎人不仅收紧了对北州的封锁,也加强了攻击,而且这一次犬戎人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因此北州外围的十二座小堡已经尽数被破,六座大堡也只余一座流石堡。
犬戎人没有通过外交来获得目的,便开始对北州进攻。只不过北州的防御体系极为坚固,犬戎人前后二十年,都未能攻破。其中最危险的时候,犬戎人拔除了外围全部十二座小堡,中间的六座大堡也失其三,但秦人依旧依靠石河关和另外三座大堡将犬戎人耗得筋疲力竭,不得不狼狈退却。
这种情形之下,西域都护府大都护窦锐忧愤而死,副都护郭昭临危受命,接过了大秦的黑龙旗。他当时三十余岁,正值年富力强之时,而且锐意进取,眼见无法摆脱犬戎人的骚扰、突破犬戎人的阻截,他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带领秦人不再东返,反而是西进。
很显然,犬戎人内部定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和想起了那条白骨之路,微微点了点头。
看方信还有些犹豫,赵和微微一笑:“不必涉及机密,只说那些能说的事情,特别是你们……这二十余年来的经历,这不是什么秘密,想来犬戎人是早就知道了的。”
赵和眉头一撩:“北州答应了么?”
“二十余年……孤立无援,想来有些人在这么长时间之后,会想着与犬戎人和解吧,不过就是每年五百套甲兵,若能以此换来安宁,那该多好?”赵和慢悠悠地道。
一直以来渺无音讯的大秦,终于重返西域,而且派出了这么年轻的一位都护……当真是宛若梦幻一般。
赵和看了一眼他挂在身上的钱袋:“流石堡即便不出问题,这些铜钱又能作什么用?”
方信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当真不可思议……”方信喃喃自语,又打量了赵和一眼。
“能将这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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