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金策单于

    在伊叻面前看着他的人犬戎发辫，但却穿着秦人衣袍。他留了胡须，不过眼睛却出奇的清亮，与他的年纪很不相称。从他粗壮的脖子与同样粗壮的手指看得出来，他充满力量，或许已经不再年轻，但却正好是一个男人最为稳重之时。

    当初车师国人因为大秦将之一分为二而怀恨在心，追逐、捕卖秦人出力甚多，却不曾想，大秦走了犬戎来了，他们依旧不能复国，甚至与愿意自己屯垦、通过买卖与之交换物资的大秦不同，犬戎人来了是直接征收走其粮食、牲畜，甚至还有女人。

    他们面临的敌人，可不是大秦——大秦虽然痛恨犬戎，但同时也有秦人认为，犬戎与大秦同属黄帝后裔，乃是夏禹之后人，算得上同种同血。因此，秦国可以接受犬戎部族为其牧民，就金策所知，秦国境内居住的犬戎小部族便有二三十之多。

    他拍了拍阿图的肩膀，将他拉了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赵和有点理解为何阿图对自己的过去始终守口如瓶，一来没有什么值得说的地方，二来所有的回忆仿佛都浸满了恐惧与痛苦，让人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哪怕这位金策单于非常喜欢秦人的一些东西，但同样也是如此。

    “不要用二十年前的眼光来看待这一次你要面对的秦人！”金策单于打断了伊叻。

    “我暂时不会回大秦。”赵和正想说那所谓的火妖三族不可能远隔万里还源源不断地派人来找自己麻烦，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他的心跳了一下，仿佛冥冥中有种预感，让他收回了自己的话。

    赵和抿着嘴，看着众人将火又重新埋起，然后才看向阿图：“火妖三族当中，象这个海努一样的人多不多？”

    他几乎想要回应，如果赵和真的那么可怕，那金策单于为何还要离开，为何不留在这里对付他？

    他想到了鸠摩什。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若问了这话，只怕自己的车师后王之位就保不住了。

    “我观察这个秦人的作为，他与别的秦人有些不一样……他胆量更大，所以你不要以为这是冬天，他才收拾南疆，就不会过来了……我有一种感觉，他一定会在最后一场雪下来之前，翻越天山，来到这里。”

    但现在这种情形，已经由不得他去考虑这个小小的游牧国王是否快活了。

    “只要他来，我会将他的头献给你，伟大而智慧的金策单于。”伊叻道。

    从海努身上炸出来的碎片，有些仍然在地上燃烧，绿色的火焰只有用沙砬彻底埋住才会熄灭，但若在很短时间内将沙砬弄开，那火焰又会死灰复燃。

    车师原本是地跨天山南北的一西域大国，但在大秦与犬戎的反复撕扯之下，这个国家被一分为二，以农耕为主的天山之南部分，成为了车师前国，而以游牧为主的天山之北部分，则成了车师后国。在旧西域都护府之时，这样的划分有利于大秦控制西域，而在大秦退出之后，同样出于控制西域的考虑，大秦的死敌犬戎也继续了这种划分。

    正当壮年。

    他们的敌人，远比大秦更为凶残，更为可怕。

    阿图似乎又陷入了恐惧之中。

    伊叻对秦的恐惧与痛恨，金策单于完全没有怀疑，但他对于秦的认识，始终是停留在几十年前。

    而在他父亲死后，他的部族失去了强有力的领导者，只能在火妖三族的追杀之中分崩离析。部族中的萨满自称得到了某种启示，将他卖给了一队商人，其间辗转数万里，终于到了大秦的咸阳，也因此认识了霍勒。

    犬戎人，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麻烦。

    “不对，不对，你还没有弄明白，我是要你挡住他，不让他来北疆，如果他来到北疆，你不可能再能抓住他。”金策单于连连摇头。

    他不只一次从金策单于口中听到赵和的事迹，这些事迹中的任何一项，都足以作为传奇被诗人们吟唱，或许正是因为这些事迹太过辉煌，所以伊叻反而有些不相信了。

    不过就在这时，阿图转过身跪在赵和膝前，将额头贴在赵和的脚背之上：“主人，请你听阿图的意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否则传火士会越来越多，它们已经发现了你，它们已经盯上了你！”

    伊叻点了点头：“我明白，二十年前，我就见识过了秦人的狡猾与凶狠，而这一次我要面对的是……”

    “伊叻，你的忠诚，我已经看见了。”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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