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料敌从宽

死，好永绝后患。

    跟着他跑来的奄顿最初时看到马越与赵和分庭抗礼，并未将赵和放在心上，此时他看到马越如此恭敬，顿时明白赵和才是秦人当中真正手握大权之人。他眼珠一转，又高声叫道：“逃走的那厮叫作墨秩，他最坏了，一向骚扰大秦边郡，小人愿意为贵人带路，将墨秩擒来献上！”

    马越沉声道：“关中一切正常，不过……”

    “犬戎人确实好战不假，但他们只是在有利可图时才悍不畏死，若是无利可图，甚至要折本的时候，他们就会老老实实。若我们能够以绝对实力压制他们，他们甚至愿意为了从我们这得到一点赏赐而自相残杀！”马定又说道：“这天下，究竟还是我们秦人横行的天下，犬戎人？不行！”

    赵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又奔了半里左右，他不得不勒住马，回头看了看，再向前边望了望。

    马越默然，然后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赵和马前弯腰行礼：“副使，马某幸不辱使命，此次来犯之敌，大多投降，少数逃走，若是副使下令，马某定去将之追来献与副使！”

    虽然格鲁丹在那里高声说话，但这厮说的是犬戎语，赵和根本听不懂这鸟语。

    这一刻，马越心底突然有些期盼自己能在赵和手下做事：胆子大，主意多，还敢替部下扛责任，而且又不独占功劳——这样的上司，到哪里去找？

    他只是让马定等人去接收俘虏，然后在那儿等着马越的到来。

    “有两件事情须得禀报副使，一是玉门都尉韩绮为贼人所刺，已经死了。”马越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赵和。

    马越有些局促地握住拳头，好一会儿之后，赵和又低下头，自言自语道：“料敌从宽，就算参狼羌全部反了，参狼羌十一部，在咸阳的档籍之中，二十年前有众十二万人，其中可征调的羌骑一万人……二十年未有战事，这人数应当增加了吧？”

    赵和这一次脸上也露出震惊之色：“参狼羌反了？他们不是一向恭顺么？”

    马越只觉得一股血气往上涌，几乎要昏过去。

    马越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族长，我们该怎么办？”在他旁边，一个犬戎人大声问道。

    赵和随即明白过来：“也是，朝廷中枢得到的消息，他们自然是恭顺的，但实际上什么情形……不亲眼看看，怎么能相信？”

    这是敦煌附近的地图！

    此时天际泛出一丝白线，已经足以让格鲁丹看清楚来的人马规模。

    马越心中一凛，他抬眼又看了看赵和，原本以为赵和只是胆大妄为，再加上狡猾阴险，却不曾想他竟然真的知兵事！

    马定在旁道：“小人与参狼羌有所往来，如副使所言，如今参狼羌有羌骑一万二千，此次既然反叛，恐怕举族为兵，那么能够出战者超过三万。”

    “自然是稷下的那群读书人告诉我的。”

    他只能将自己整个身体都深深伏在马背之上，催促着马加快速度。

    格鲁丹心中当真是气急败坏。

    他精心策划，还在中原时就开始打主意的玉门关之战，竟然就这样草草收场，这让他实在提不起多少精神来。

    赵和这还是第一次来敦煌，就算他此前看过敦煌的地图，怎么可能画得这么准确？

    马定忍不住笑了起来：“赵副使是从哪听说的这些？”

    他这一“不过”赵和心突的一跳，眉头也扬了起来：“不过什么？”

    这样做好处全是马越的，而责任却是他赵和的。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一扬眉：“如何？”

    只不过他立刻克制住自己的想法，又沉声说道：“在韩绮遇刺之前，敦煌有急使来，说是参狼羌反了，嘉裕关已失，参狼羌正准备围敦煌，故此敦煌郡守裴显向玉门求援！”

    格鲁丹悲哀地闭上眼，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完全清醒过来，明白自己是被某些人的许诺迷昏了头脑，才来冒这个险。

    骑在马上的马越，浑身浴血，有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赵和。马定瞧见这情形，慌忙过来招呼，马越只是不理，依旧看着赵和。

    李果手有意无意搭在弓弦上，见他望来，嘴角往上微微翘了翘。

    他一边说，一边下了马，拔出剑在沙地上画起线条来。马越歪着头在那看，最初时不太明白，但当赵和在线条中画出一个城池模样的标记之后，他恍然大悟。

    他一边说，一边从马上下来，然后直接跪在面前的五十余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