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郎没有立刻气绝,但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气力,程慈从他腰间抽出剑,将他的身体缓缓推开,面对惊愕异常的定陶三姓,冷冷一笑道:“我虽然愚钝,但跟在赤县侯身边久了,总算学得他一两分的手段!”
虽然那道烟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消散了,但管权心中雪亮,这必定是鸠摩什也失手了!
“上师与赤县侯一向关系和睦,赤县侯怎么会杀上师?”
王五郎凑到他面前:“家主,那个程慈如何处置?”
就在这时,突然又有人惊呼:“烟,烟起来了!”
旁边一心腹有些不安:“朱融失手,鸠摩什那边恐怕也撑不住,单单我们这边举事,怕不能成啊。”
“是程慈,家主,那厮好生厉害!”
“不管怎么说,我都多谢王五哥来给我酒。”程慈将碗端起,向王五郎示意了一下:“五哥,有句话我要对你说……五哥,对不住了。”
他瞬间想到一个词:“自污”。
“情形如何了?”
“管家主,你的消息准不准确?”
“为何还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他眉头一扬:“是谁在乱喊,去给我杀了他!”
王五郎不免有些尴尬,同时又有些惊讶。
这些浮图僧对鸠摩什是至敬,对浮图教是至虔,听到赵和要屠尽浮图,立刻生出同仇敌忾之心。
“将这里的粮食尽数烧掉,一粒也不能留给赵和,这也是鸠摩什上师的吩咐,你们记得么?”管权道。
“管行首可是有什么吩咐?”
不等手下过去,他又下令:“事情急了,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
身上带血还少了一只耳朵的手下满面羞愧地解释道。
哪怕在城外庄园之战中他惨败,将多年以来收拢的响马势力尽数损去,他也不曾如此失态过。
王五郎稍稍有些犹豫,这段时间里他与程慈相处得还算愉快,不过看到家主那眼神,他立刻放弃进言。
管权笑了笑:“原本只是想借他来向赵和传递些消息,现在么,没有必要了,你去结果了他。”
“那又如何,今日我就根本不想着成什么事,凭我们这边的人,成事不足,但败事有余,只要将这里的粮烧尽,整个齐郡,不,北半个大秦,全部要挨饿,那么多人没饭吃,还怕没有人举事造反,还怕我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他从旁人那里要了壶酒,慢慢回到了丁字第四库。
几个浮图僧快步跑了过来,正好听到管权的话语。
若程慈不是出了名的废物,不是出了名的在赵和身边屡获机会却一事无成,他怎么会留着想要利用?
王五郎叹了口气,来到他身前,示意旁人拿了两个碗来,先给自己斟了一碗,然后又给他斟了:“程兄弟,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也给哥哥我一句实话,你究竟是不是赵和派到这边来的?”
“怎么回事,还没有处理干净?”管权不悦地道。
程慈正缩在一角闭目养神,听到他的呼声睁开眼睛,看到他手中的那壶酒,眼前先是一亮,然后一黯。
“自然是借他们之手了。”管权嘴角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意:“也算是废物利用。”
“在此,我们都在此。”
那碗里的酒水顿时泼了过来,王五郎本能地用手去护住眼睛,程慈乘势起身,猛然撞在王五郎的怀中,手里暗藏的陶片狠狠刺入了王五郎咽喉。
见王五郎那异样的目光,程慈苦笑起来:“王五哥,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莫非因为我在赤县侯手下没有做成什么事情,就真当我是个蠢货么?”
定陶三姓并不知道杀死王五郎的只是一片碎陶,见他分明是赤手空拳,却仍然杀死了王五郎,如今长剑在手,一个个不免胆战心惊。他们这些地方土豪出身的人物,若是在顺风顺水之时,必然胆大包天,什么事情都敢做,可若一遇逆境,则立刻胆气全无。
“王五哥,你别哄我了,我知道,我知道……管行首终究是信不过我,他留着我,原本只是想通过我向赤县侯传递一些假消息罢了。如今王五哥来看我,证明他的大事已经要发动,我再也没有了用处,自然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在等待消息。
在第四库门前,他看到在院门外迟疑不进的定陶三姓族长,还有自己方才派来的手下。
“正是如此,家主,如今该怎么办?”暗柱惶然道。
他被带到此间之后,多次被搜身,原本的配剑早就被解下,这块陶片,是他悄悄从别人碗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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