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形上形下

壁之上，一柄剑悬于半空。孔鲫只需要迈去五步，就可以将剑取在手中。而赵和手里腰间，都没有带剑。

    孔鲫目光在赵和脸上盯了会儿，又移向了墙壁之上。

    原本见面了都要相互标榜，这位是稷下十剑中的某某某，对面是稷下六骏中的某某，可如今一提起这些绰号，就让人想起稷下五绝来。

    稷下学宫。

    赵和笑了起来：“未曾闻学宫祭酒要向学子汇报自己行踪的……不过你既然问起，我也不瞒你，我要去见孔山长。”

    “今日我来，便是告诉孔山长，当初郦师曾经对我说过，他若能为稷下学宫山长，会如何在稷下学宫推行更有实效的革新！”

    形上院、形下院，无非是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虽然儒家讲究名不正则言不顺，但是孔鲫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学子们目光复杂地看着赵和，看到赵和越来越接近那院舍。

    要知道，仅儒、道二学的教谕、博士和学子，就占据了学宫全部的二分之一强，只给三分之一的资金支持，也就意味着儒道这两家显学会受到打击因此萎缩，更别提被拨入的阴阳家、名家之流。

    “正是，山长最喜欢莲圃，所以于莲圃之侧筑一院舍……昨日之后，他便于这院舍中退养，寸步未出！”

    孔鲫缓缓点头：“确实，你自入齐郡以来，行事乖戾嚣张，让我误以为你是得志便猖狂的浅薄之辈，却忘了，你既然在铜宫之中受郦伏生之学，怎么会这样……郦伏生学问比我强，教授学生也比我强！”

    学宫学子们非常喜欢被孔鲫命名为“莲圃”的苑囿，那里百花常香，泉水淙淙，实在是读书论辩的好所在。

    孔鲫神情微微一动，他目光扫过赵和的脸：“报复？”

    只不过这“稷下五绝”的出现，让学宫学子们的心情变得复杂许多。

    学子们看着他将“稷下五绝”赶尽了孔鲫的院子。

    “你究竟是何意？”

    “我虽有过，但儒家无过，为何赵祭酒要迁怒于儒家？”孔鲫沉声说道。

    不少人因此觉得赵和这个祭酒，至少是敢任事的。

    赵和见他这模样，微微点头：“孔山长还是很精神，如此就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儒家的君子耻于言利，可道家、法家还有其余诸子百家却不会耻于言利，就算是那些信任儒家之人，也被一千贯这个巨大的数字震住。这可是十万钱，堆也可以堆死一个人了，若以其购买力来计算，在历城，一千贯足以买上一座两进的院子安家落户，在咸阳，一千贯也足以让一个五口之家过上三年舒坦日子。

    学子们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五只鸡，然后望向五只公鸡之后。

    直到将自己折腾得微微出汗，赵和才停了下来，缓步前行。

    虽然形容枯槁，但这老头儿的腰杆依然挺得笔直。

    但是如今却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赵和，哪怕是法家学正韩胜与道家学正庄涵也不成。

    孔鲫若能想得通透，那么自己控制稷下学宫就更容易下，若想不通，无非是再多使些手段罢了。

    孔鲫瞳孔猛然一缩。

    赵和身边的樊令立刻挡住了这学子，但却被赵和伸手推开：“学宫中有想杀祭酒的学正，却不会有想杀祭酒的学子——你是谁人，为何拦住我？”

    第一件是悬赏千贯以求能够将人指印从物件上显露出来的方法。

    有大胆的学子终于忍不住，上前将赵和拦住：“赵祭酒！”

    “赵祭酒这么挂念我的身体？”孔鲫淡淡地道。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赵和又来了一句儒家经典之句。

    赵和昂起头来：“如今学宫里外，应当都知道，我赵和是睚眦必报之人，所以劝说之事，待你学问大涨，能够用道理说服我时再来说吧，或者……你也可能等到你剑技精进，足以在我护卫面前杀我时，再来与我说！”

    孔鲫不屑地哼了一声，却没有辩驳。

    因为有充足的地方，所以学宫之中亭台楼榭皆不缺少，还有自己的苑囿。

    他言语中略带讥讽之意，赵和却坦然受之：“那是自然，郦师学问远胜于孔山长，我虽不才，也愿评论他与孔山长治学，郦师是求实，孔山长是务虚，故此郦师更看中学问的实际运用，而孔山长却更追求虚名。”

    故此不少学子都开始琢磨此事，毕竟真要成了，按赵和的说法，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情，也是积善行德的大好事情，做大好事情，还能给自己带来利益，那更是大好不过的事情。

    他未曾受伤的右手还不停舞动，偶尔会有稷下剑士注目观看，隐约看出他右手舞动的其实是剑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