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他身败名裂!”曾灿道。
孔鲫抱住了他的身体。
在段回身后,榻上的赵和,若无其事地将弩收回,藏在了被窝之中。
孔鲫叹了口气,望着他,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我无话可……”
“指印之差别,先父便有所知,但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从各种罪证之上提取指印。在下花费了十五年功夫,以杵作身份,于百余具尸体上做了试验,惭愧的是,至今尚未能成。”
韩胜以自己的去职,换取赵和认定他的建议没有私心,但韩胜仍然怕赵和大权独揽之后行事荒唐,所以必须留下素有德望的庄涵与赵和分权,作为对他的牵制。
跳到这边来的莲玉声听得这句,顿时又生欢喜,喟叹道:“仅此一句,我浮图教与道家两派精义,都尽在二师兄言语之中了!”
“未闻以祭酒可停山长职务者,无论是大秦律令,还是稷下学规,皆无此理。”韩胜板着脸道。
赵和本来眉头皱了起来的,听他这样说,不由又打量了他一眼。
他肃然道:“我为学宫祭酒,当有正风护纪之责,如今段回罪证确凿,我罢去他学正之职,诸位可有异议。若有异议,如今提出,尚可商量,但如今不说,事后再后背唠叨,我就当是段回同党处置!”
“所以说呢,若这二位不心虚,指印没有半点用处。若孔山长不心虚,那二位被逼上台后,我就下不了台了。若段回你不心虚,呵呵,你还是稷下学宫的学正,而我只能灰溜溜滚回咸阳。自然,最关键的还是孔山长啊,在此,我还得多谢孔山长了。”
台上台下,鸦雀无声。
孔鲫却是双眼发直。
曾灿顿时呆住了,满心都只有一个念头:我也得罪过赵祭酒,他现在虽然要借我之力,但如今局面已尽在他掌控之中,他若是要与我算账,我该怎么办,我究竟是现在就跪在他面前求饶好,还是立刻遁离远走高飞好?
开始是没有一人出声,但听到赵和要处置孔鲫,底下议论的声音就多了起来。
曾灿心中的纠结且不去说,赵和收好弩后,从榻上下来,站在高台之上。
“自然是同情你,别忘了,你可也是得罪过赵祭酒的!”那学子道。
就一枚伪造的指印,便将堂堂稷下学宫的山长、学正,还有数千在场之人,都耍得团团转!
“这指印原本是我自己的,但是赤县侯觉得有趣,非要用他的,所以所谓的罪证,其实是假的。”审期道。
坐在高台上的段回惨然起身:“山长,事到如今……”
当时自己将他扶起,似乎也是这一姿势。
“这只是让你这般学富车的大学者知道,象墨家这样的老实人,象我这样不学无术的恶少年,若是被欺负狠了,也会算计人的。”赵和摊开手:“明知段回刺杀于我,却要强迫将我接入稷下学宫,孔山长,你敢说若无今天,十天半月之后,我会不会因为伤重不治而暴死?”
在那之后,他叹了口气,再看向坐正身躯的段回,温声说道:“段学正,我与你无怨无仇吧?”
底下的曾灿此时吸了口气,脸上既是沮丧,又有几分兴奋。
孔鲫没有回答。
稍过片刻,赵和道:“何须至此?”
众人以为赵和要挟大胜之威驳斥韩胜,甚至要将韩胜与孔鲫、段回同罪,因为赵和从一开始给大家的印象,就绝对不是什么宽仁之人,相反报复心极重。
孔鲫突然想起,三十余年前,当段回还是一个翩翩少年时,初来学宫,只是学宫中一博士的自己看到了他,对他的天赋才情极是欣赏,让他拜在自己门下。
孔鲫倒仍然站得笔直,目光也收了回来,目光冷然:“诡诈之术,绝非正道。”
风吹过来,将纸和指印一起带起,在半空中飞飞扬扬,半晌也不落下。
韩胜道:“稷下学规中有言,若山长不能视事,则可由祭酒、学正联手代行其职,正可用于此时之事。”
却不曾想,赵和听到韩胜此语,拱了拱手道:“请讲。”
众人都不蠢。
“那依韩学正之意,当如何处置,让孔鲫还在这尸餐素位么?”
他无声地抽泣着,用力扶住段回,不让他倒下去。
这哪里是什么意外,段回今日,完全被赵和牵着鼻子走!
“这么看我做什么,一副同情我的模样。”曾灿与他交情不错,翻了他一眼道。
孔鲫突然间老泪纵横。
赵和顿时没有继续装腔作势的兴致了,他翻了这浮图僧一眼,然后向段回道:“我有一句实话,要说给你听……”
段回举剑,架在了孔鲫脖子之上:“若你早荐我为学宫祭酒,不装模作样要避嫌疑,何至于有今日,我儒家早就独尊于学宫……呃……”
“算了,我说了你们不会信的,还是让审期来说吧。世运兄,你把事情说给他们听听。”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