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小狐狸

    “竖子，你知道个屁，若不是老夫尚在，你这竖子便是牵着缰绳为人赶马，人家也要嫌你愚笨而不堪用！”任安大骂道。

    “郦先生自己对此并不在意。”赵和说道。

    “那又如何，那不是你们可以煎熬逼迫地方官吏与乡绅的借口！”

    “什么儒家？”萧由果然接口。

    他瞬间就改变了态度，不但不倚老卖老，反而是将赵和放在了平辈上位置上说话，其城府之深，不愧是曾在咸阳居高位多年的老人。

    “笑话，郦师是真儒，尔等乃伪儒，犬儒，蠕儒！”赵和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骂了起来。

    “好叫赤县侯知晓，任平是前大鸿胪，六年前致仕回乡，居于定陶。”刘节道：“任公在乡里名声极好，为官之时和致仕之后，都为乡中做了不少事情。”

    “任公为何而来。”赵和面不改色，依旧平静。

    赵和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当面斥责任平，他儿子之所以现在功名未成，就是因为有他这样一个老子在压制牵连。末了一句，看似表达对他儿子的祝愿，但结合此前的意思，分明是在咒任平早些死了。

    只不过这一路来，赵和与萧由已经发现，这位董伯予，虽然博学而精思，却不是个能做实际事务者。他是个道德先生，甚至还拥有不弱的技击之力，可对日常事务经验却极度欠缺。

    “他不在意那是他的境界，我们帮他出气是我们的心意，二者并不冲突。”

    他转身回去写信，萧由与赵和在他身后相视一笑。

    不一会儿，一个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进来，他身边是一个四旬左右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掺扶着。

    “那么你认为地方官吏与乡绅，作为地头蛇，与此事有没有关系？”赵和没有萧由的好耐心，他扬眉盯了董伯予一眼：“这些地头蛇怎么会不知道义仓已经被搬空？在这件事情之上，他们要么就是同伙，要么就是渎职纵容，莫说是逼迫他们，就算真将他们送到咸阳狱中，也绝对不会冤枉！”

    随着程慈指路，两千护军加上从定陶县征发的数百差役、民壮，在极短时间内便将定陶的三大豪族围了起来。

    任怨惊呼了一声，显然是被这后果吓到了。

    “儒家？我曾听人对我说过，如今的儒家已经是蠕家了。”赵和有些不明白，为何萧由反复揪着董伯予不放，但既然萧由如此，那他当然也要配合。

    “哼，你看那小猴儿后来虽是客气，但说了什么有用的没有？”任安冷声道：“他的意思很明白，这功劳是他的，咱们任家若不能拿出些有用的东西来，就别想在这件事情上有任何好处！”

    “任公的意思，我们明白了。”赵和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起身，恭敬地向老头拱手：“任公乃乡中贤达，有劳任公之处甚多，现在就请任公与我一起，前往管氏一行！”

    “这样吧，空口无凭，就以这义仓之案为证，若是董公你先查出义仓之案中的真相内幕，我就让阿和向你道歉。但若董公你未能查出，反倒是让阿和与我查出，那董公你就明示天下，自承不如郦伏生，如何？”

    这个任老头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厉害！

    “董先生，我再教你一件事情，现在义仓火灾另有隐情，你认不认这一点？”萧由慢悠悠地道。

    定陶钱氏、骆氏、管氏，三大豪族盘踞当地足有两百余年，全县上下，都与他们三家有着错综复杂的关联。这三家被围，一时县中震动，前来打探消息的、观察情形者络绎不绝，就是赵和暂驻的县衙，也接连有人前来拜访。

    董伯予眉头抖了抖，怒色渐退，眼神恢复清明。

    不过，赵和知道，自己开口去问，萧由也不会回答，除非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

    “原本以为赤县侯不过是侥幸得成事业，现在看来，晁冲之那货死得不冤。”他一边说，一边向赵和拱了拱手：“晁冲之与老夫有积怨，老夫说是致仕，实际上是被他赶出咸阳的，单以私怨来说，老夫还得向赤县侯道一声谢。”

    董伯予牙齿已经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与任公没有直接关系，不过任公老了，有家族亲戚要照看，所以同三大豪家颇有一些往来。”

    来意不善。

    赵和没再说话。

    赵和亲自掺扶着任平，与老头一起出了门，在门外又是向老头行礼，老头则连连谦逊，纠缠了好半天，两人才真正告别。

    “多谢。”赵和道。

    任平捋须：“理当效劳，且容我先行一步，先到管家敬候赤县侯大驾。”

    “蠕虫的蠕，儒家如同蛆虫一般，只在先王的故纸堆中钻来钻去，却不能抬眼看这天下。”

    此言一出，赵和愕然，萧由却是微微抬眼，仔细打量了一番老头儿。

    “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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