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掩盖真相

    程慈仍在现场，这个年轻的法曹掾坐在一截烧焦了的木头上，正在抹泪哭泣。赵和看到他后，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和深以为然。

    赵和来到嬴祝的马车前，发现嬴祝并未下车，唯有董伯予，面色铁青，站在离马车不远的一断残壁之上，转头四顾。

    时不时就有哭声传来，这让火场更显凄凉。

    “看到没有，当初咸阳城丰裕坊，险些就成了这个样子，公孙凉为了早日掌权，勾结莽山贼，除夕之夜攻入丰裕坊，若不是被我发觉，若不是丰裕坊百姓决死而战，丰裕坊只会比你眼前见到的更惨！”赵和似笑非笑地对他道：“你为何不请临淄王出来看看？”

    “靡家主要我们留在此处，可是有什么高见？”萧由缓缓地问道。

    说到后来，他声音又哽咽起来。

    定陶义仓占地极大，包括粮仓与草场两个部分，它贴着定陶县城而设，原本是方便城中出兵来护卫，其围墙与定陶城墙连在一起，但是昨夜不知为何，围墙塌了一截，令响马可以随意进出纵火。

    站在断壁残垣之间，赵和心都有些发颤，这么大规模的义仓，原本储藏的粮食可谓堆积如山，但现在，却只剩一些灰烬。

    靡宝脸色比起嬴祝还白，看到这边一片狼籍，顿时嚎出声来：“钱——啊，好多钱——钱啊！”

    这下连程慈都忍俊不禁了。

    他们正要离开火场，却看到身后又有几骑赶了过来，最中间的正是在途中曾经遇到过的大商人靡宝。

    靡宝一张肥脸五官都挤在了一处：“高见不敢，萧官爷，义仓的火灾不对劲！”

    “昔日教尊座下有十八弟子，师兄排行第二，只因大秦人饱受苦难，故此自愿降世，为大秦人度劫消灾。小弟排行第十七，称师兄为兄，理所应当。”莲玉生又道。

    “粮食！萧官爷，粮食，义仓中的粮食不对劲！”靡宝叫道。

    “响马做的，他们纵火烧粮，目的便是引我们来。”赵和并不避讳：“此事……”

    “这共有十五库仓房，这里原是最大的一座，仅此一座，存粮便有十万石，我少时曾经随长辈来见过，长辈指着存粮对我笑，说有此一仓，则齐郡不惧饥馑，可现在……可现在全毁了！朱公的心血，齐郡百姓的汗水，全毁了！”程兹抹了抹泪水，勉强一笑道。

    “得了得了，你们浮图教乃天竺之教，我觉得我往上数便是有千载万载，也是大秦人，中原人，不是天竺人。”萧由忙摆手道。

    “啊？”靡宝愕然，见萧由别过脸去似乎要离开，他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萧官长，绝非如此！”

    “怪不得你们，响马要纵火，谁还拦得住么？”程慈摇头，咬牙切齿：“原本有值夜差役，全都被杀了……定陶城离得这么近，派了那么多人来救火，也未曾救下，这不怪你们，这是……”

    “走吧，我们启程，早些赶到临淄，我有预感，象定陶这边发生的事情，若不及时赶到临淄，恐怕还会发生……程九郎，你说说，接下来的道路能不能绕开那些义仓，免得又殃及池鱼了。”萧由道。

    赵和他们到的时候，余烬尚未尽灭，到处都是上升的烟尘，粮食被烧后的焦香味扑鼻而来，不少定陶县的民众在火场中翻捡，希望能够找到还可食用的粮食。

    “纵火者别有所图！”靡宝道。

    “有何不对劲？”萧由道。

    里面传来含糊的声音，然后马车门被打开，穿得厚厚实实的嬴祝在两名健妇的扶持下走了出来，他脸上苍白，毫无血色，用无精打采的目光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又含糊说了声什么，便又钻进了马车之中。

    众人皆是忍俊不禁，唯有樊令大怒：“你才是野猪精，你们全家都是野猪精！”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只不过是一刻钟后，靡宝就骑着马真喘着赶来，不过赵和更同情他所骑的那匹马，觉得那马弄不好下一刻就要倒毙。

    赵和回头一看，是位长得极为俊美的光头男子，此人见赵和望来，微笑着合掌：“师兄。”

    “粮食不对劲，少了许多，萧官爷，还有诸位将爷，所以昨夜纵火的和袭击你们的，未必是响马，可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是要掩盖义仓中粮食早被搬空！”靡宝伸着手：“实在是太恼人了，这种赚钱的买卖，他们竟然不寻我……不对，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也敢做，还想借助你们来掩盖自己的真实用意！”

    萧由微微笑道：“确实别有所图，他们想要将我们的护军调走，好袭击我们所护卫的临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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