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自己其实早就应该明白大将军是什么类型的人,当初大将军幼|女与罗运相爱,可是大将军却拆散他们,将女儿曹娥送入宫中,为先帝皇后——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容易应付的人?
曹猛相貌堂堂,此时又未着甲,他起身站直,背手缓缓踱步,风仪十足。赵和所见,能与他比风仪者唯有一人,就是已经死了的罗运。
“你是何人,有何资格可以身登帝位。”董伯予瞪着赢吉:“况且你既已经得到了帝位,为何又要激怒陛下……激怒临淄王,好给他安插死罪之名?”
“我虽然在市井之中,也听闻董公的声名,而且董公原本就是先帝为临淄王选择的王师,并非嬴祝自己的家臣,如今朝廷屡遭变故,正在用人之时,特别是御史大夫,正需要如董公这般刚直之士。”赢吉诚恳地道:“我虽然与大将军、丞相等有约,只问政不干政,但举贤荐才,不敢避讳,愿意破例替董公说上一声!”
可是,眼前这个夺去了他帝位,夺去了他一切的人,却还想连董伯予也夺走!
这几日他只是骂,只是咒,还没有哭,这一刻真正地哭了起来。
“听闻董先生是儒家七贤之一啊,稷下学宫的上任祭酒。”赢吉对他拱了拱手:“我,烈武帝之孙,太子胜之子,大秦嫡脉,论起为皇嗣的资格,莫说你身边的嬴祝,就是先帝也未必比我更正!”
赵和没有理睬这种对权力的谄媚。
“公孙先生还没有被抓住,他一向多智,一定在外头想办法,一定如此!等大局逆转之后,朕,朕……”
“我为王师,十分惭愧,未能助临淄王养成身性,反而急于求成,至于令公孙凉辈有虚可乘。不知大将军为你所请名师为谁,至少在教育弟子上,他远胜过我。”
见到大将军时,他也没有行礼。
大将军府前等候的官员比起上一次陈殇带赵和来时更多,这些或紧张或窃喜,不过看到赵和越过他们,先去见大将军,他们无一例外都向赵和露出讨好的笑容。
董伯予略略有些吃惊地看着赢吉。
嬴祝怔怔看着他,突然双足一软,跪倒在他膝上,开始放声痛哭。
看关穿帝服的赢吉,嬴祝的眼睛直了:“你是谁……你……你为何穿着我的衣裳,来人,来人,快将这胆大妄为的谋逆之徒给朕捉住!”
那一日被国子监诸生赶回长信宫之后,大将军便已赶到,为了维持平衡,上官鸿不得不同意大将军行废立之事,而他们两人既然意见一致,面对所谓罪证与汹汹群议,太尉李非也只能同意。
他已经告诉过嬴祝,当事情有变之时,公孙凉第一个逃走,甚至说都没有说一声,可是嬴祝此刻如溺水之人,拼命地抓住一根稻草。
赵和眉头皱了起来:“我为何要替你做事,此前已经被你牵着鼻子走,成为你的工具,现在还要这样?”
“若我说有怨意,你会不会让人立刻进来把我杀了?”赵和反问。
赢吉随赵和一起出了掖庭宫,路上摇了摇头:“当初王夫子对我说,卑微之人,亦有闪光之处,不可随意轻贱于人。现在看来,就算是嬴祝这样的蠢物,身边也有一个忠心耿耿之辈。可惜,我方才的话是真心,若是董伯予愿意,大将军与丞相真该将之辟为御史大夫,至少这样,朝廷里的贪官污吏会少一半。”
“即使我击败了犬戎,半个燕赵之地也会生灵荼炭,若是运气不好,今年再有点灾荒,饿死者可能是上百万!”曹猛道:“到那时,齐郡仓中的粮食,就是这数百万人救命的希望……阿和,你不是替我做事,是替天子做事,是替王道做事,是替这可以不必饿死的百万百姓做事!”
“至于激怒嬴祝,不,他便是发怒了,我也不会赐他死,倒是董先生,先生既是当世大儒,何不出仕朝廷,为大秦为天下百姓做些实事?”
无论是嬴祝为帝,还是赢吉为皇帝,大将军,都是那个大将军!
“你……你这……”
董伯予须眉微抖,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轻轻拍了拍嬴祝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
想到罗运,赵和心里凛然。
赵和冷冷地看着董伯予。
曹猛转过身,他身后墙壁上,挂着赵和已经见过的那张地图。
董伯予领着一些从齐郡带来的亲信想要救嬴祝,可是面对大将军与太尉手握的重兵,这点人根本没有作用。董伯予选择放弃抵抗,但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和嬴祝呆在一起。
而赢吉与赵和,已经在一群武士护卫之下到了。
董伯予也是望着赢吉,好一会儿才微微颔首。
见赵和怔怔不作声,但神情中警惕之色大增,曹猛又是一笑:“好吧,你对我有怨意无所谓,你别对陛下有怨意就行,而且我请你来,也不是为了敲打你,是有事托付予你。”
他们都听说过逆太子有遗孤,嬴祝甚至专门令公孙凉去找到这个遗孤,为此而设了刺奸司,但是他们失败了。
嬴祝被拘于掖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