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停住脚步,那内侍同样停下来,他向赵和做了个手势,赵和才迈步跨过门槛。
“第三件事情,我要以你为稷下学宫祭酒,以萧由为临淄王相,以李果为北军中郎,替我去齐郡一趟。”赢吉说到这,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赵和心里的茫然渐渐褪去了。
不过仔细一想,也不得不承认,赢吉这一手还是很妙。
“就这个样子,别忘了你在市井这中的那些朋友,那些饿着肚子的人,那些斗鸡屠狗只为两顿饱饭的人,那些睡在棺材里琢磨明日早餐在哪儿的人……那些跟着好心的夫子读书的贫儿。”
两人在院子里走了十几步,赢吉突然烦躁地道:“不论你信不信,我真未曾想过要欺瞒你,我只是怕死,不敢让人知道这事情!”
这句“孤家寡人”说服了赵和,而且赵和也想知道,如今这种情形之下,赢吉会对他说些什么。
赢吉自己对稷下学宫并没有多少怨气,他是在帮赵和出气。
赵和不解地看着他。
赵和低头不语,再抬眼看赢吉时,目光中带着丝陌生。
赵和跟着内侍,在长宫乐中拐来拐进。他抵达的不是勤政殿外的外书房,而是内宫之中的内书房。
“不说这个,走,我先带你去看看嬴祝!”赢吉突然大笑起来。
一群内侍宫女慌忙跟了过来,却被他赶开,那些内侍宫女只能远远跟着,无论赢吉如何再驱赶,就是不肯离开。
“赤县侯,赤县侯!”
这是赵吉……哦,赢吉能做得出的事情,想来此时大将军曹猛恐怕有些不快,朝中的文武百官也都是头上如斗。
有人在后边叫着,赵和回头一望,却是一个看上去有几分眼熟的内侍。
“鹿鸣会跟着清河县主,你也只管放心。”赢吉又道。
一来通过赤县侯的封爵,显示了自己的存在感,表明自己的独立性,二来也以这个看似无理的要求,从朝政中脱身,让以大将军曹猛为首的辅政大臣放心。
赢吉低下了头,好一会儿,他才抬脸道:“阿和,你当真是个好人。”
赵和微微一笑,抱拳拱手。
“大将军当先答应,群臣也纷纷应可,故此赤县侯可谓是众望所归。陛下见此事已定,甚是欢喜,已经提前退朝,将朝中大事都交与了重臣们拟议,他去了御书房,要在那儿见赤县侯。”
这个安排,比让鹿鸣跟着赵和还要妥当,毕竟鹿鸣还那么小。
“这个不要问我,要问你自己,你能做什么呢,假如你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那就四处走走,四处看看,总能找到一个地方需要你,总能发现某些人需要你。”萧由拍了拍他的肩膀。
赢吉唉声叹气:“我就说了,当这个鸟皇帝,最后必然是将自己当成没有朋友的孤家寡人,连你都要对我行礼了……当真无趣之至!”
赵和不由笑了起来。
“恭喜赵侯,贺喜赵侯,陛下即位第一份令旨,便是以赵侯策立之功,封为赤县侯!”
赢吉一身帝服,只是没有戴那沉重的帝冕,正支使着一群内侍奔来跑去。看到赵和进来,他一摊手,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道:“算了算了,我以后不可能再赌了,就算睡在书上也没关系了。”
在萧由凝视之下,赵和闪避着对方的目光。
“嬴祝被废为临淄王相,你们可以慢慢玩,从咸阳到临淄,路远着呢。”赢吉意味深长地说道:“别太快把他玩死了……哦,对了,我带你去看他。”
他到这的时候,发现许多内侍正在忙着搬东西。
“第二件事情是王夫子,王夫子乃我的蒙师,大将军将我安置于丰裕坊,正是看中了王夫子博学多才,胆识过人,还清廉正直、重情重义。大将军说儒家中多是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薄情寡义之辈,但只要出了一个真儒,那定然可以成为世人楷模。我以为王夫子是真儒,所以让大将军追赠他为鲁国公,配享孔庙,于曲阜孔庙为他独建一殿……”
这样也好,经历的事情越多,自己这位“小师弟”心智会更为成熟。他应该能够知道,聪明才智只是手段,真正要成就大事,就必须……顺势而为。
萧由为临淄王相倒还靠谱,也,一介少年,才十五岁,下半年十六,去名闻天下的稷下学宫当祭酒?
与朝堂上的权力分割相比,赤县侯……一个区区的关内侯罢了,实在是不足一提的小事。
“其实你不必这样……”赵和道:“有第一第二,我意足矣。”
这是让赵和去稷下学宫报复啊。
赵和可想得到,当赢吉在勤政殿中耍这无赖时百官是个什么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