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章 无人君相

滞。

    若不是这竖子心太过操切，让他们五辅再稳定个五年十年，然后慢慢缴还大权，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我知道，我与董公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知交好友，不过是恰好都觉得陛下英姿不凡，有意辅助陛下罢了。董公是先帝为陛下挑选的王师，而我则是自己投入陛下幕中的宾客，董公若是真与我成为挚友，陛下反而要不安了。”公孙凉哈哈一笑。

    国子监的太学生。

    “江充！”

    其实大呼大叫的只有俞龙一人，别的太学生都是沉默，但这数百人的沉默，同样是一种力量。

    “上官丞相，你为何不说话！”俞龙又是一声怒喝。

    《罗织经》。

    周围的喝斥声此起彼伏，嬴祝挺剑上来，又有武士护卫，太学生们虽然不会傻到拿胸脯去接剑，但在外边骂骂总是可以的。

    被气疯了的嬴祝，听到这些无端指责，顿时咆哮起来，指着太学生怒喝。

    上官鸿面色惨然。

    他下了阁楼，却听到上面董伯予扬声说道：“公孙太寒，你要去哪儿？”

    “遣人去问问。”董伯予道。

    上官鸿闭嘴不言。

    此前他就觉得，公孙凉此人手段心术都太过诡獝，现在更是觉得，其人毫无底线。

    “丞相还不下令，给我将这些逆贼，将他们全都捉住，全部都打入大牢！”

    他一手抓住嬴祝，另一手拔出腰间剑，厉声喝骂，那些长信宫的武士、宫女和内宦，畏于他的积威，不敢再作阻拦。而嬴祝的随从们此刻也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将长信宫之人隔开，把关闭的大门也打开。

    “听闻天子意欲淫秽长信宫，可有此事？”太学生中，俞龙走了出来，厉声喝问。

    现在看来，有人学了《罗织经》，不仅学了，还活学活用。

    他斜着眼睛看了嬴祝一眼，冷不住叹了声：“竖子！”

    此刻他若再为嬴祝辩护，他就将自己绑在这艘沉船之上，只能和嬴祝一起身败名裂。

    嬴祝此时意识到，上官鸿已经控制不了局面，甚至可能保护不了他，他勃然大怒，挺剑向前：“住嘴，污蔑君父，此大不敬之罪，你们是想抄家灭族吗？”

    公孙凉感到一股寒意。

    “朝堂上是公论，我们所说就不是公论了么？国家时局如此，还有比一个正直聪明仁德的天子更大的大局么？”俞龙振臂一呼：“天子既无道，理当废黜之，这才是如今最大的大局！”

    上官鸿捋须长叹，终于还是站了出来：“国家时局如此，还请诸位以大局为重，有何事情，朝堂之上自有公论！”

    他没法在这里回应这个问题，他知道，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曹娥就敢光着膀子从长信宫中出来，让这国子监的学子看看大秦皇太后的胸膛——那个女人已经疯了！

    江充的《罗织经》落入到温舒手中，而温舒死后，这本《罗织经》就不知所终，听闻晁冲之还曾想要去找这本书，将之摧毁，自己彼时不以为然，觉得区区一本经书，又能怎么样。

    “我并非与你争宠，公孙太寒，天子原本手握大义之名，用不着这么急切，大将军有废立之心的事情，你可以糊弄天子，却不能来糊弄我！”董伯予想到这，转过脸，又盯着公孙凉：“你且给我记住，我会紧紧盯着你，不让你将天子引入歧途！”

    “我先出去一会儿。”公孙凉撩了一下眉，捋起衣摆，四平八稳地走到这间位小阁楼外的围廊上。

    上官鸿与李非再努力，最多也只能够让嬴祝保住性命。

    董伯予在阁楼之上，看着他的背影，思忖了很短的时间，然后脸色大变：“怎么还没有消息，天子究竟在长信宫遇到何事，为何还没有人来禀报！”

    天色已经晚了下来，天空中有淡淡的云，不过透过这些云层，还是可以看到零星的星光在闪耀。

    他侧过脸去，看着上官鸿，却发现上官鸿的视线盯着旁边。

    不仅是嬴迨与晁冲之，政变那一晚上，其实丞相上官鸿与太尉李非的所有反应，也都在公孙凉的意料之中。

    “直到如今，我依旧以为，你的计策，太过犯险。”董伯予哼了一声：“我虽然助你，并不是因为我支持你，而是以大局为重。”

    董伯予斜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话。

    他话题突然一转，董伯予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皇太后就算责罚天子，有丞相上官鸿在，也不会持续太久，这个时候，天子应当回长乐宫才对。

    董伯予犹记得政变发生之前，公孙凉是如何说动天子的。

    此前他不想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所以劝嬴祝不要动怒，但现在他意识到，这个陷阱环环相扣，很有可能还有别的东西在等着他们，所以顾不得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