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若是别的儒生听到王道这番话,恐怕要跳起来,因为这番话分明是离经叛道,哪里还是儒家的观点?
王鹿鸣侧着脸,看赵和听得专注,便也聚精会神听了起来。
看她这欢快的模样,赵和就觉得自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他没有直接在萧由家等,而是在其家所在巷外寻了个视野通透之所,蹲在冬日暖阳之下,眯着眼睛慢慢等候。他如今在丰裕坊也算得上是一个名人,时不时便有人经过与他招呼,还有人跑来看他的手指,他昨日在咸阳令署受刑之事,丰裕坊里也有不少人知道了。
他与李果起身跟在王道身旁,王道神态一如既往,只是到了家门口,才看了赵和手指一眼:“原本是想与你饮上一杯的,不过你手指上有伤,还是以后吧。”
这是用朱笔所写,虽然因为年代久远,朱色已经变成了黑色,但看在赵和眼中,依然是触目惊心。
王鹿鸣的眼睛很大,眼珠乌亮,目光清澈。
赵和心中一动,回头看了看李果。
李果哑然,他原是想要宽慰这少年的,没想到反被这少年宽慰了。
李果在他身后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追了上去。
见赵和也要放下碗筷,他微笑道:“你自管吃,我等你吃完,饭总是要吃饱的。”
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只不过这位“某公”被涂抹掉,赵和无法判断究竟是谁。
“王夫子,我身上恐怕有些麻烦……”到了这里,赵和吞吞吐吐地道。
这张纸时间要新得多,上面的墨迹也很清楚,应当就是近期放进去的。
他面对王道时,总觉得气势有些弱。
“再大的麻烦,也抵不过吃饭。”王道缓缓说道:“民以食为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只是平平淡淡地说,赵和想要拒绝,却看到王鹿鸣向他招手:“阿和哥哥,你快来,你快来啊!”
问完之后,赵和不等他回答,而是快步前走,很快就一个人走到了远处。
“对,对,吃饭最大,我去帮阿娘端饭!”王鹿鸣可不知什么是忧愁,她蹦蹦跳跳跑进了厨房,又蹦蹦跳跳将碗筷拿出来。
“这几天我一直在忙别的事情,昨日回家,才听说你的事。”王道看着赵和,缓缓说道:“你受苦了。”
李果没有作声,只是眼中有些怒意闪动。
李果一愣。
“半年前……我离开铜宫的半年前,我的最后一位老师也已故去,所以后边半年,几乎没有人陪我说话,我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现在已经好多了,我经过那么多事,我看过那么多人,我结交了不少朋友……”
赵和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温舒就是公孙凉的走狗,现在看来,温舒也没有一昧地吊在天子与公孙凉这棵树上,他暗中还与别人有所勾结。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自己心中的那根标尺,然后再将今日的苦难变成明日成就事业的资粮……唔,好象我也没有成就什么事业,跟你说这个,未免有些大言不惭,哈哈哈哈……”
“铜宫虎乳儿,未必便是某人遗孤,细察其身份,恐不仅与星变之乱有关。”
赵和拒绝不了这样的目光。
王道微微笑了一下,他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因此在碗筷和菜肴上桌之后,只是稍劝了一句,便端起碗吃饭。
李果点了点头:“我陪你去。”
第三卷纸不是密诏,却是有人信手涂写的一句话。
赵和深深低头,向王道施了一礼:“多谢先生。”
“好啊!”
他吃饭嚼得很细,但吃得很快,赵和才吃掉一碗,他就已经两碗吃完,放下碗筷,然后在旁静静等着。
犹豫了好一会儿,赵和隐约有所猜测,他将这张纸也卷好,然后放回盒子。
“怨怪于事无补,挺胸当可前行。”赵和点了点头,赞了一句道:“这是谁说的,当真有道理。”
赵和目光在这段话上扫了许久,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温舒是真无法确认他的身份,甚至温舒也很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赵和最初时对他的话不解,不知道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但此时渐渐有些懂了。
“吃了晚饭么?”王道问道。
信中还有一句,关系到赵和。
李果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方才产生的距离感消失了许多。
李果沉默了一会儿:“杀死我父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