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卫缩了一下脖子。
回头望了萧由一眼:“你……”
这一下,那虎贲军校卫彻底明白了。
他惨笑起来,脸上的法令纹很深。
他挤过人群,来到温舒面前,而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温舒与清河县主身上,竟然对他不断靠近毫无知觉。
袁逸哈哈大笑,摇了摇头:“你啊你……你须记着,我如今不再欠你人情了。”
他眼中却是疑光闪动,这个任宜,并非他安排的人手!
温舒急忙后退,想要避让,可是背后却不知被谁挡住,不但没有退成,反被人推了一扑,向前扑出,正好撞在了短衣男子的匕首之上。
被称为万御史的官员又向他行礼,然后正要下楼,公孙凉突然一皱眉:“且等等,那个人……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了。
他看着那位万御史:“只用一个死人是不足以让你上位了,你在劾文之中,不妨带上我。”
在这混乱之际,就算死总能死个痛快,而那酷吏当道之时,每个人都可能遭遇飞来横祸,每个大臣上朝之前先要与家人决别,每个被酷吏盯住的人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他有心就此退缩,可想到自己背后的实际主管是公孙凉,要被公孙凉知道这如此,恐怕没有好果子吃,当下一指陈殇与赵和:“这二人必须带回刺奸司……”
“只是这一来,公孙先生的计划,似乎要出意外。”自屏风之后,一个人转了出来。
这一刻温舒突然大悟。
随着这一声喝,他身体猛冲上前,袖中短刃毕露,狠狠刺向温舒的腹部。
不过只要清河县主一口咬定,莫说是温舒,就是公孙凉自己在场也无可奈何。
“现在如何善后?”袁逸又向萧由问道。
“温舒恐怕想不到,他的结局从开始就注定了,先生用他,不过是想为我铺垫出一条路罢了。”转出来的那人向公孙凉行礼道:“天子那边,还请公孙先生稍作劝慰,要能忍耐,若不能忍耐,则万事俱休。”
终究还是出了意外。
就在他们问答之间,一个穿着虎贲军军服的人悄然退出了大堂,快步奔出,然后飞奔于街道之上,迅速来到距离咸阳令署不远的一处楼宇。
——
万御史大惊:“公孙先生是何意?”
清河郡主缓缓道:“十五年前,我父不幸卷入逆太子案,为你们这些奸贼害死,我托庇于大宗正,侥幸活命,我兄弟却流落在外,如今终于回到咸阳……你对我唯一的新兄弟下手,你还说与我无关?”
清河县主说话之时,剑眉撩动,英气逼人。她谈吐清楚,每一句话都说在众人心中担忧之所在。这十余年虽然政局动荡,颇为混乱,但哪怕是活在这样的混乱之中,也没有人愿意回到烈武帝后期酷吏当道之时。
“既然是纵火未遂,那自然是咸阳令署的事情,你究竟是虎贲军还是咸阳令署衙役,究竟是为刺奸司做事还是为咸阳令做事?”
“哪里还有两名人犯?”袁逸瞪圆了眼睛:“众目睽睽,大伙都看得清清楚楚,是这人犯一人将温司直刺杀的……喂,杵作,温司直究竟有没有死透,我看你也摸了好一会儿了,给我一个准讯!”
“也不算意外,只不过是提前些行动罢了。”公孙凉抿了一下嘴:“这样吧,你立刻上书弹劾温舒,这条老狗,便是死也要物尽其用才对!”
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温舒身体晃动,目光发直。
“很好,现在可以确认哪些人是忠于天子的,哪些人与顾命五辅一边了。”打发走那名虎贲军士卒,公孙凉说道。
“死透了,死透了!”半蹲在地上手按在温舒脖子上的杵作忙道。
“一个喊冤告状的?”万御史说道。
从楼宇上,可以正望见咸阳令署大堂。
不等他再说话,那短衣男子已经拔出匕首,又是一下捅了进去,这次直接捅在胸前,将温舒到嘴的话语又堵了回去。
“前卫将军任洪死于温舒之手,据说家中只余一妾生子幸存,此后沦落咸阳市井,为人帮佣维生。”萧由也低声回应。
那个任宜,被押上了囚车,正是刚才赵和所乘的那辆。他被锁入囚车之中,仍然疯狂大笑:“任宜为父报仇,任宜为父报仇!”
“不,不象……我觉得不对劲!”公孙凉看着那短衣男子的动作,总觉得不对。
咸阳令署外的酒楼之上,公孙凉看到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
“这二人是什么罪名?”袁逸不耐烦地道。
听他之令跑下去的虎贲军士卒,还没有跑到咸阳令署大门,里面就发生了谁都没有料到的变故。
萧由目光向他扫过,看清楚他的长像之后,便又向旁挪了挪,看似换个位置,实际却卡住了温舒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