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意味着与天子彻底翻脸,但是,若是群情汹汹,咸阳城中的百姓都要温舒滚蛋,便是天子都没法说什么。
来人正是袁逸。
温舒眉头渐渐拧起。
赵和则向后退了两步,坐下来冥思苦想。
赵和没有理睬陈殇的试探。
他心中明白,这袁逸就是来捣乱的,只是不知道向来在天子与大将军间保持中立的诸位大臣,这个时候怎么露出倾向来。
正在这时,封锁咸阳令署的虎贲军突然乱了一下,紧接着,一个人骑着马大摇大摆地直接进来。
温舒愕然,好一会儿才冷笑:“道家?道家怎么会出现你这个怪物,就在刚才,我已经遣人调来你的档籍,你这十年来在咸阳令署任小吏,做事表面上兢兢业业,实际上却干一些包揽讼词的勾当,致不少不法份子脱罪,你怎么可能是道家之人?道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精通大秦律令、玩弄法律之辈?”
他拍桌顿足,闹得大堂上乱七八糟,虎贲军与衙役们都是捂嘴偷笑。
“温司直在档籍中难道没有看到我的籍贯么,我的籍贯是武安人。”
这么蠢的话,萧由看都不看他。
这一下连陈殇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温舒……不对,我不应该只想着自己如何脱身,我应该想着如何对付温舒,不就是温舒对我步步紧逼么,让温舒自顾不暇,我就有脱身的机会!”
“哦,那你是哪一派的?”
“审案,审案……来人,给袁观使上醒酒汤!”温舒向着一个属下示意。
萧由听他说“自救”,又是微微一笑。
那属下小跑出去,一会儿后,拿来一碗不知放了什么东西的汤来。
他究竟是在等什么人?
他转脸看向陈殇:“你对温舒熟悉么?”
几人议定,都是果直的性了,没有再拖泥带水,萧由便当先离开,待他走了之后,陈殇笑嘻嘻地对赵和道:“萧大夫可是咸阳城中的名人,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帮你,你可知市井中如何说萧大夫么?”
“因为方才司直不在,我自然要先去处置别的公务。”
正是温舒。
温舒忍不住又看了萧由一眼,现在他相信萧由真是道家之人了,否则怎么搬得来这位大神。
“学派之争,终究是私事,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方才去哪儿了!”温舒又道。
陈殇愣了一下,看看旁边面无表情的萧由,当下开口道:“羽林郎陈殇。”
“就与温司直外法而内名一样。”
“嗯?不是斗酒,那我来此做甚?”袁逸歪头看了温舒一眼。
一脸铁青的温舒,目光阴冷,死死盯在萧由身上。
“那就成了,温舒既是酷吏,想来当初没有少草菅人命,仇敌不会少。”赵和说道:“只要找人去说动他的仇敌,再在咸阳城中造起风议,大将军他们就能顺水推舟,将温舒收拾掉了!”
萧由再度拱手,淡漠地道:“在下不是名家合同异派弟子,倒是温司直,在下曾听说你是名家离坚白派的前辈。”
只不过此前他一直没有实践的机会,没有办法把自己所学的东西变成自己的能力罢了。
“唔……”萧由闭着眼睛,手拢在袖中,过了片刻又睁开眼:“暂时我只能找到三十一名和温舒有关的人,其中有八人与温舒之仇,可谓不共戴天。”
萧由拱手行礼,脸上仍然毫无表情。
温舒看不过去,扯了袁逸一把:“袁观使,现在是在审案,不是在酒宴上斗酒!”
袁逸小喝了一口,立刻卟的一下全吐出来:“呸呸呸呸,好酸,好酸,这酒喝不得了,都快放成醋了!”
难道说诸位大臣选择了大将军?
温舒干笑了两声。
他一向以法家自称,实际上暗属于名家离坚白派,他可以肯定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但这咸阳令署中的一位小吏,竟然对此了若指掌!
他进来之后,斜眼看了萧由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温舒,下马拱手:“啊……啊,是温司直……”
两人针锋相对,虽然表面上萧由还保持着对温舒的敬意,但实际上,却已将自己为何不会配合温舒的理由拿了出来。双方所属学派不同,而且一向相互抵毁,莫说配合,就算不拖后腿也不可能。
“若是温司直没有别的事情,在下就要告退了。”萧由仍然是面色淡然,说话时不文不火,宠辱不惊。
“道家。”萧由说道。
无怪乎他在这小吏面前,总觉得束手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