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除夕夜变

低下头，将芋头也接了过来。

    “赵和哥哥的倔肯定会变成傲骨的！”鹿鸣毫不犹豫地说道。

    “天色不早，又在下雪，鹿鸣，你赶紧回去，莫让夫子挂记。”赵和系好袄子，向王鹿鸣催促道。

    她被牢牢锁住，面孔朝天，因此看不到是谁抓住了她，只听到有个声音道：“你要做什么？”

    在经过那棵枯枣树前，他特意停了一下脚步，侧过脸往小巷子里望了望。

    “你乘热吃，我先回去。”王鹿鸣知道，自己若在这里，赵和定然是不会吃芋头的，招了招手，便小跑着往自家行去。

    王夫子暴怒，他提剑向前，快步奔向事发之地，见赵和要跟来，他还摆了摆手：“阿和，你在我家里守着，护住鹿鸣，莫要出事！”

    再想起傍晚时袭击鹿鸣的那几个歹人，赵和悄悄抓住了剑。

    王夫子对赵和甚是关心，隔些时日总要来看看他，偶尔还会邀他去自家吃饭。赵和虽然没有去过，但其女小鹿鸣带来的点心却没少吃过。

    “一来，阿和将留在咱们家视为给咱们添麻烦，二来，他孤苦伶仃，看到除夕之时，咱们一家团团圆圆……”王夫子说到这，摇了摇头：“他不会嫉妒，但总难免羡慕，他怕被人看出这羡慕来。”

    “阿和哥哥！”小鹿鸣嘴微微撇了一下。

    “该死，小杂种，我要杀了你！”被赵和伤了手臂的歹人怒吼。

    “阿和！”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赵和回过头，看到的张尖尖的小脸。

    幸好赵和跟了过来。

    “快走，快走！”另一个歹人叫道。

    这些大人都是左邻右舍的青壮，倒有小半人手中带剑——大秦武风极盛，哪怕是王夫子这样的读书人，也能提剑开弓。

    赵和跑回棺材铺，推开一具棺材的棺盖，翻身便躺了进去。因为天冷，他将棺盖又移过来，只留下一丝缝透气——天冷之后，他就是靠着这方法，熬过漫漫寒夜的。

    “阿和，这是我给你的，我将父亲的一件旧袄子改小了些，你穿上试试。”王鹿鸣将手搂着的衣裳递了过来。

    剑是赵吉的，半年前他夺来之后，赵吉一直没有要回去，他便收在棺材铺子里。

    因为鹿鸣的事情，赵和睡得不是很深，到得半夜时分，他在迷迷糊糊中听到外头隐约有声响，等他彻底醒来之时，那声响已经在身边了。

    赵和叹了口气，接过衣裳，心里极是不安。

    “救……救命，救命！”鹿鸣大叫道。

    他父母点评赵和时，赵和一路小跑，正在赶回棺材铺子。

    “我送鹿鸣回来，有歹人抓她，我便劈了歹人一剑。”赵和也说道：“歹人藏在枯枣树边的那条小巷子里，如今不知还在不在。”

    他性格多疑，自尊心又强，故此轻易不愿受人所赐。但与王道相处，如沐春风，与小鹿鸣相处，更让他体会到难得的同龄人的友谊。不知不觉中，他受这对父女恩惠已经不少，都有些不知如何偿还了。

    她侧过脸，看到的是赵和。

    “在这问会惊动人……”

    王夫子摸了摸她的头：“因为留他才是为难他啊。”

    抓住鹿鸣的人邪气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惨叫，鹿鸣觉得束缚自己的手突然松了脱落下来，紧接着，另一只手拽住她，将她往后一扯，带着她撒腿就跑。

    “休要多事，咱们此次来，是打探消息的！”

    他心底也有些佩服这家伙的毅力。

    幸好，他身无长物，那柄剑一直随身，和他一起躺在棺材之中，这让他多少有了点底气。

    “休要说那么多没用的，遣人去知会萧大夫一声，歹人敢到咱们丰裕坊来闹事，不杀他一两个，不足以慑服他们！”

    这样的小巷子，在咸阳城中密如蛛网，即便将两头堵住，也难免有支道勾连。不过可以肯定，对方此时应该还没有离开丰裕坊，毕竟已经敲过宵禁的暮鼓，各坊的坊门都已闭紧了。

    而堵住她口鼻的手，让她呼吸不过来，整个人几欲昏阙。

    他在平家的铺子里落足，对咸阳市井中的生活已经很熟悉了。这半年来，牛屎巷的那些左邻右舍，也大多喜欢上这个看上去“老实勤恳”的少年。他也结识了不少人，有的让他无可奈何，比如说赵吉那家伙，隔三岔五就会来找他，让他烦不胜烦。

    赵和依言将袄子穿上，小姑娘是一直抱过来的，因此袄子上还带有她的体温，穿在身上，让赵和觉得暖洋洋的。

    他瞪圆了眼睛，屏住呼吸。

    商议了好一会儿，大伙决定明天起要将丰裕坊里里外外都翻上一遍，必定要找出那两个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