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智极不寿

bsp;  他甚至没有和虎乳儿交待一声。

    他移开目光，又看向百姓。

    他不想与这少年有太多牵扯，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小子，从原本的身世，到铜宫中的经历，一定充满着麻烦。

    “不知道。”虎乳儿回答。

    戚虎捶了虎乳儿一拳，虎乳儿揉了揉他捶的地方，嘿嘿又笑了起来。

    虎乳儿则继续跟在陈殇之后。

    “装什么傻。”俞龙白了他一眼。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狂躁。

    他开口了：“停车。”

    虎乳儿并没有等多久，大约是小半个时辰之后，陈殇一脸莫名其妙地走了出来，神情说不上是欢喜，还是难过。

    那种垂头丧气的，那种趾高气昂的，那种面无表情的，那种喜形颜色的……

    “小子，你笑什么，傻笑么？”戚虎瞪着他问。

    但此时，嬴祝觉得这双眼睛有些可怕。

    京城之中的风突然变得炽热起来。

    或许是因为办事的缘故，陈殇并没有等多久，一会儿之后，那倨傲的门房就笑吟吟地过来，握着陈殇的手仿佛是兄弟一样。他在陈殇耳畔嘀咕了几句，陈殇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大将军府的二进门房，身后留了一堆羡慕嫉妒的眼神。

    说话之中，他们已经离开了主街。

    在这咸阳城附近二十余万精锐中，他控制了绝大多数。

    “我听别人说过，‘情深不永，智极不寿’，小子，做人不要太聪明，你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装饰得非常华丽的门房里，一个留着长须的男子大模大样地坐着。陈殇向他行礼，他只是斜睨了一眼，吐出“等着”两个字，然后向门房一侧指了指。

    那里有间小屋，虎乳儿看到小屋里已经挤满了人，有几个有座位，大多数都是站着。

    “这位新的天子倒是会做人情，许了百姓酒肉绢帛，这下子咸阳城里的百姓都高兴了。”戚虎话多，边走边感叹道。

    “他们不和你一起？”虎乳儿抬起脸问。

    “啧啧，不愧是大将军府，连正四品的官员想要求见，都得在这门房里先呆着。”陈殇低低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是夸耀大将军府的威风，还是在嘲笑这里的傲慢。

    “你说，你是不是大将军的私生子？”陈殇拉着他出了大将军府，走了百十步又停下问道。

    想到这，曹猛微笑起来：“那就如陛下所愿。”

    说完之后，陈殇摇了摇头，领着虎乳儿走进大门。

    两人的目光相对时间并不长，很快，嬴祝回到自己的辇车上，继续他的行程。

    嬴祝傲然而立，对这深揖之礼泰然自若。他微微回头，看了大将军曹猛一眼：“京中父老生计不易，大将军，传朕的旨意，每户赐绢二匹、酒一坛、肉五斤。”

    这条被称为“朱雀街”的御街，长十里，宽三十丈，每日有几百名兵卒养护，今日郊祭，更是早就铺上了红土、洒好清水。

    “我是羽林军士，是天子亲卫，不过么，现在我们听大将军的。戚虎属北军，俞龙这厮还是国子监的监生，别看他这模样，其实是个读书人。至于李果，他原是将门世家，只不过与大将军有仇，现在闲在家中。”陈殇没有急着进门，而是笑眯眯地解释了一番，然后他脸色突然变了：“你这厮要记得一件事情，不要太多废话！”

    没有等大将军曹猛回答，周围的百姓已经欢呼起来。

    “大将军府快到了，我带这小子进去，诸位兄弟，过几天我请你们喝酒。”陈殇笑视众人。

    其余三人都笑着拱手，然后各自离去。

    他一边等，还能一边观察着那些等待召见的官员们。

    “若是战阵之事，我一箭取之便可，这朝堂上的弯弯道道，实非我所擅长，子云，还是你给我说说吧。”李果道。

    “乃翁我哪里说了假话！”

    虎乳儿也在笑。

    他并不是烈武帝托付给这五位大臣的太子。烈武帝驾崩，太子少帝即位，可是仅仅过了六年，年仅十六岁的少帝又崩。五位托孤大臣被迫无奈，于烈武帝子孙中，选了他这个并不受宠的孙子济王嬴祝继位。

    “好吧好吧，你当然不知道，小子，从现在起你就得跟着我了——奶奶的，给了老子一个羽林郎的小官儿，却扔来一个大麻烦！”陈殇大骂道。

    虎乳儿却不知心中所想为何。

    嬴祝微微松了口气。

    虎乳儿不知道此言何意，不过这时候，他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御辇停了下来，但是并没有通知前面的车驾，于是皇帝的仪仗就被分成了两部，一部继续前行，另一部则莫名其妙地呆在原地。

    这些是他的子民，也将是他在京城中的支持者。

    大将军曹猛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据说这双眼睛极肖其异母兄曹无疾，而曹无疾是咸阳城里最著名的美男子，哪怕已经死去了近三十年，仍然有无数咸阳城的女人对他念念不忘。

    他不喜欢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自由的气息，一但嗅着，就会让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