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楚杭问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蒋一璐。

    楚杭是去外面找她吗？

    楚杭微微蹲下身，朝背后没好气地看了谭音一眼：“叫你上来。”

    谭音是在厕所里隐身的，好在周围没人，也不突兀，她庆幸地想，幸好刚才出房间没关门，因此待会闪进门里也不会引人注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终于开眼，就在谭音都快要绝望之际，雷声终于开始停了，雨点也开始变小了。

    蒋一璐趁机道：“总之你放心，谭音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苦闷，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回去吧，不用管她了，我会负责保证她安全回房睡觉的。”

    蒋一璐转了转眼珠：“哦，这样啊，谭音……谭音刚才出去了！”她信口雌黄道，“就她刚才和我说，觉得房里有点闷，出去走走透透气！”

    楚杭果然沉默了。

    谭音觉得，楚杭的自我感觉，才是真的好，她还有些凌乱，就听到楚杭又低低地加了一句——

    而很快，楚杭也验证了这一点。

    谭音跟在楚杭身后，不停地喊着，但是楚杭听不到。而随着时间推移，他不仅没有找不到很快就回去，脸上的表情反而越发凝重，人也往树林更深处走了去。

    “……”

    谭音几乎是马上闪身到了楚杭身后一刻树下，打雷一停，她就会恢复正常。

    “那是你对谭音不了解，她是那种表面嘻嘻哈哈其实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的人，她不愿意用负能量影响别人，所以把这些心事和痛苦都留给了自己，她也是想要好好学习的，但没想到她的理工科基础实在太差，其实她每晚在宿舍学到半夜一点，但是……哎！但是还是学不会啊！”

    蒋一璐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补充道：“其实她主要是有点心事，你也知道的，她……她上学期期末考成那样，还被自己亲爸挂了那么个讽刺意味的横幅惩戒，她的自尊心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还有，我的腰好的很。”

    谭音噎了噎，决定还是不和蒋一璐讨论这个话题了。

    谭音这次没反抗了，她披着楚杭的外套，虽然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但确实这件外套为她抵挡了不少寒风。

    ……

    楚杭的语气平静镇定，要不是谭音之前一路跟着他，都要被他此刻一脸的正气凛然给骗过去。

    楚杭又依次问了几个同学，得到的回复都是没见到谭音。谭音一路跟着他，也不知道楚杭这么执着知道自己上哪儿了到底是为什么。

    谭音沉重地叹了口气。

    傍晚快收工的时候，蒋一璐终于找了过来，因为不在同一个小组，每个小组又分了一片区域，因此写生时蒋一璐和谭音并不在一起。

    晚饭过后，雨就渐渐大了，这地方荒的很，没人会这个点出去，大家不是三三两两坐在大厅里聊着天，就是各自窝着玩手机，因此雷鸣闪电的时候，也没有人在意谭音的“消失不见”。

    “反正撑过晚饭就行了，晚饭以后你就回自己房里吧。”

    谭音看了眼楚杭：“那个，谢谢你出来找我。”

    谭音这才终于从瞎想里抽离，她看了眼天，也忍不住皱了眉，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晴，结果眼下这阵势，显然是在酝酿一场雷雨啊。

    “啊？”

    楚杭抿着嘴唇，没说话，然而他最终还是弯下了他尊贵的膝盖，在谭音面前整个人都蹲了下来。

    蒋一璐听着窗外滚滚雷声，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她看了楚杭两眼，四两拨千斤道：“你这都晚上了，找谭音什么事啊？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

    蒋一璐却一发不可收拾，她絮絮叨叨分析了许久，才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抬起头愕然道：“谭音，好像下雨了。”

    “你问这么都干吗？”楚杭有些不耐烦道，“你是我的谁？我做什么事都要向你汇报？”

    很快，他的鞋子和裤腿就都脏了，而这场雷雨太大了，周遭又都是溅满了雨点的树叶，雨不停滴落下来，楚杭虽然打着伞，但是走在期间，还是被风裹挟着的雨点打湿了。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不是她的本意，她其实对没考好相当羞愧自责，甚至几度想要寻死……”

    谭音几乎在懊丧中度过了下午，她只能化痛苦为动力，努力在写生本上画着。

    楚杭冷哼了声：“让我看到你坚强独立的一面？你死心吧谭音，你就算两条腿都扭伤了只能从这里爬回去，我也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你也不要觉得我对你有什么特殊，今天不论是谁被困在这里，我都会背回去的。我要背你回去，单纯因为我的教养不允许我把一个女生单独留在这种地方。”

    “谭音，你人在哪里？”

    “你太高了。”谭音看着他，诚实道，“和你比，我是个矮子，你不再蹲下点，我趴不上来。”

    楚杭脸色有些难看，嘴唇其实冻得也有些发白：“你大半夜的一个人跑树林淋雨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蹲在这棵树下面，淋成这样也不跑回来？”

    楚杭皱着眉望着屋外的狂风暴雨雷鸣闪电，顿时沉默了。

    “我……我刚出来的时候雨还没怎么下大，我本来只打算转一圈就回去，但就是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跤，摔伤了，扭伤脚了。”谭音说着，还配合着单脚跳了跳，“正好我另一只脚刚拆石膏，也还没恢复好，所以一下子就没法走路了，就被困在这里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谭音忍着内心的悸动，跟上楚杭的步伐，一起走进了雨里。

    “楚杭！我在这里！”

    包围着村民楼的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远离城市的喧嚣让这里特别安静，只有雨声还有间或夹杂期间的虫鸣，楚杭撑着伞，开了手机的电筒功能，表情严肃而认真地走在泥泞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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