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传统的治疗方案，但都没什么效果，当时主治医生已经和你父母交代了最坏的结果，那就是醒不过来。”

    “难道……难道你把表白信夹在了那个法律援助案里？”

    陆询顿了顿，点了点头。

    “钱唯，法律援助案，看了吗？”

    “你也没有臆想，更没有重生。”陆询低下头，他的手臂肌肉线条还微微的有些紧绷，“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和你的治疗方案有关。”

    陆询沉默了片刻，才终于开了口：“大二那年暑假刚开始，大部分学生刚回家，少部分学生留下来参加了学校的实践项目，你们那栋女生宿舍楼有个留校女生丢了条很贵的项链，宿管阿姨为了找出来，直接没经过同意就趁着你们不在的时候搜了宿舍，结果在你抽屉里发现了项链……”

    “所以你也说了以前19岁时候给我表白的事？”钱唯说完，又红着脸小声补充了一句，“你的不理智，其实我还挺喜欢的。”

    她难以想象，陆询这样骄傲的人，在19岁第一次表白却遭到了无视，对于他是怎样的打击，然而他竟然即便这样，还默默守候了九年，直到28岁再一次表白。

    陆询愣了愣：“你没看到？”他转了转眼珠，很快反应过来，这下他的语气带了点兴师问罪的意味，“钱唯，那个法律援助案，你是不是直到现在都没看？”

    陆询的眼睛澄澈而干净，他的语气已经尽可能的镇定平静，然而即便是此刻，钱唯都能从他那波澜不惊的语调里听出当时情况危急时的惊涛骇浪和前后挣扎。

    钱唯的声音颤抖，直到此刻，她仍旧有一种强烈的不切实际感：“也就是说，你一直喜欢我？从19岁到28岁？一直一直喜欢着我？九年？就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我？”

    钱唯嘟嘟囔囔地解释着：“什么恃宠而骄啊，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欢我！”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你而且那是什么喜欢我啊！你那些油水多的案子，从来就不带我！你这叫喜欢？”

    所以虽然19岁的陆询给自己送情书这件事是真的，但并不是在自己妈妈生日那天送的，而是一个平白无奇的周末，原来这就是为什么虽然大事件对的上但很多小细节却有差别的原因。那些纷繁而至恢复的短期记忆，外加副作用的幻觉，愣是拼凑出了19岁一场重生的幻象。

    钱唯消化了许久，才终于有些反应过来，她试探着问道：“所以也就是说，这些细节和记忆，曾经确实发生过，钱川也和我说过，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多重要，所以忽视了，甚至很快就忘记了，根本不记得发生过，直到用了这种新药，在药物刺|激下一股脑全部想起来了？”

    钱唯愣了愣，然后有些赌气地点了点头：“记得，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你唯一一个带我做的项目！”

    “所以这种新药是采用了什么样的治疗原理？”钱唯也有预感，事情的真相就和这种药物脱不开关系。

    “新药的治疗方案如果能成功，那自然是好事，但是陆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旦失败，后果会怎么样？极有可能我的爸妈都会怪你，认为是你的激进治疗方案导致了坏结果？”钱唯低声道，“这种时候，历来是多做多错，不做不错的，假如你只是提供足够的金钱支撑，不为我做出任何治疗方案的决定，对你会安全很多。”

    “但是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一切是真的。”陆询黑亮的眼珠盯着钱唯，他用平静的声音说着让钱唯一点也平静不下来的话，“我的心跳现在恐怕快要超过一百五了，我在来的路上就掐过自己，很疼。”

    “那个案子，最后出具的并购尽职调查法律意见书，我出了错，差一点影响到客户几千万的并购决策，幸好在最后发现了。”陆询抿了抿嘴唇，“这种错误，作为一个律师，是非常致命的，如果没能及时发现，摧毁的不仅仅是客户的产业，也是我自己和我们所的职业生命。钱唯，我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做同一个案子或者项目，因为光是你站在我身边，我就没办法集中精力，我没办法关注案件本身，我控制不了自己。只要有你在，我就变得不够职业，这太糟糕了。”

    “钱唯，你知道吗？从昨晚你在机场对我说那番话开始，我才有这个疑虑，是不是眼前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才臆想出来的？”

    “我想不了那么多。”陆询的声音喑哑，“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倾家荡产也会去试，就算背负骂名也在所不惜。”

    “主治医生说了，因为这种新药的副作用很难确认，不建议在你刚苏醒后就告诉你前因后果，刺|激可能会太大，怕你承受不住所有错乱的记忆而崩溃。”陆询侧开头，睫毛在灯光下露出好看的弧度，“坦白说，如果你没有主动问我，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的。”

    “什么？”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够为我所爱的人辩护，而非为了所谓的客观立场，保持法官般的中立’。”钱唯轻轻地念着，“这是你选择成为律师的原因，是吗？”

    得知钱唯又错过了自己的第二次表白，陆询的脸也忍不住有些黑：“钱唯，虽然现在说有点煞风景，但我好歹也是你的老板，就算知道我喜欢你，你也不能恃宠而骄对老板的指示完全忽视吧？我提醒了多少次让你看法律援助案？结果你还骗我已经看了？”

    至此一切终于都水落石出。

    “那为什么改变了梦想？为什么做律师？”

    钱唯像在迷宫走了许久，她曾经迷茫和困扰过，然而最终有人伸出手，牵着她，为她拨开了眼前的迷雾，带领她一步步走出了困扰她的迷宫。

    “钱唯，这个法律援助案，马上看。”

    竟然是真的！

    “怎么回事？”

    她直直望着陆询：“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钱唯愣了愣，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陆询，今夜的他，看起来既强势又有些脆弱，很奇怪这样矛盾的两种气质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然而陆询却让它们显得那么自然，他的一双眼睛就那么温柔地注视着钱唯，他仿佛等待了她一生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