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承毅

/>     “屋里。”承毅用眼一瞥。

    “近期应该不会，但必须开始正式筹备了。”靖轩似乎有些烦躁。

    靖轩的两个随从走进院子，“爷，晚膳您想用些什么，奴才们要早做准备，这里荒村野店的，什么都没有。”

    江柳偷眼瞥着石桌上新摆上却无人问津的饭菜，有心想吃，却被靖轩冷得要结冰的脸色吓到。他突然摔下碗来，江柳吓得从凳子上窜起来，跑到美璃身边恨不能躲到她裙子底下。美璃一边收被，一边安抚地向她微笑摇头，显然没被靖轩莫名其妙的火气影响。

    随从低头领命，站在院外等候差遣。已近傍晚，营地里吹起晚饭的号角，江柳也睡饱出来，帮着送饭来的士兵摆饭布菜。

    老天爷总是爱和她开玩笑，她除了听之任之又能如何？

    她仔细地把衣服抹平晒在长绳上，这样干了才会平整。擦了擦额头的细密汗珠，她不经意地回身才发现两个男人早已不再交谈，都用若有所思地眼神看着她。

    几个站在石墙外的兵士边打量她边上来盘问，美璃赶紧给江柳使了个眼色，塞了银子给他们，他们才心满意足地答应为她去通报。美璃细看这座院落，与皇陵里的那些华丽建筑不同，院子全部用青石搭建，坚固朴拙，显然是给守陵的军士驻扎所用。

    “皇上让我来带你去丰台大营。”她听见靖轩对承毅说。

    承毅夹了一块炒鸡蛋放在美璃碗里，美璃向他笑了笑，各自闷声吃饭，独自呆久了，吃饭自然沉默无语。

    美璃抬头，正看见一个好像是头目的中年男子卑躬屈膝地引着靖轩进来。她愣愣地停住手，他也正冷然瞟她，美璃垂下眼，福了福身，继续拍打被褥。

    就算尽量加快速度，还是用了两天才到目的地。长时间的颠簸赶路，美璃觉得浑身酸痛无力。她扶着车厢远眺这一片荒凉静谧的景象。不远处还有工程在进行，凿石打桩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更觉凄凉惨淡。

    “格格……还是我来吧……”江柳慌慌张张地抢过她手里的筷子，求救般哽咽低喊。

    两个随从热脸贴了冷屁股，战战兢兢地催促一边儿已经哆嗦成一团的兵丁赶快撤下后上的饭菜。

    靖轩不答，把茶杯甩回给她。

    她先是有些窘，随即淡然笑了笑，他们是没想到她能干这样的活儿吧？生活教会她的比他们想象得要多！在冷宫里，有活儿她甚至会舍不得一下子干完，能帮她消磨时间的任何事物她都会非常珍惜。夏天的时候，她会无聊的隔天一洗床单被罩，她的卧具几乎都快被她洗破了。

    “有水吗？一路赶来好渴。”美璃强作笑颜。

    美璃眼睛刺痛，他的那一箭射杀了梓晴姐姐，何尝不也射杀了他自己。

    茶具放在靠近床头的桌子上，她去倒水的时候无心扫了眼床铺，赫然发现被褥极薄，她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果然如她所料，床单虽然整洁，却积聚着潮气，显然很久没晒过。驻守在这里的都是些大男人，承毅哥又失了势，就算有人服侍打扫也不会太尽心。

    “好。”承毅沉默了一会儿才答应，人也慢慢站了起来。“要开战了？”他的语调没有起伏，不激动，也不好奇，和准噶尔的一战已属必然，只是迟早的问题。

    靖轩冷着脸接过茶杯，一口喝干。

    承毅看在眼里，眉头极快地一皱，美璃……终于死心了。

    赶紧叫江柳也来喝了几口水，派她去向外面的兵丁要根长绳来，趁正午的太阳正暖，赶紧替承毅哥晒一晒被褥。染了潮气的被子盖在身上的滋味……现在她想起来还阵阵发冷。

    “也给我拨一碗！”他一个吩咐江柳一个动作，小姑娘的胆已经被他吓破了。

    承毅瞪着眼看两个姑娘在他房间里出出进进，把被褥逐条晾晒，虽然他皱着眉不以为然，却也没说什么。

    她点了点头，表示听见了，走回房间倒了两杯水端出来，一上午，承毅哥就坐在那儿发呆，太阳晒着，也该口渴了。

    美璃微笑着问：“您还喝么？”礼貌却疏淡。

    “格格啊，你这是要去看谁？”她有点儿抱怨地问沉默靠在一边，被颠得脸色发白却不吭声的美璃。刚从围场回来，格格也不好好休息，一大早就要往孝陵赶，她还以为伺候格格出游是件好差，没想到这么遭罪！

    这种境遇……她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