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我自求我道

    吴理走进馆内，见到了那天采访过的七家武馆馆主，七人站在张世才身边，一脸愧疚。

    黄维叹气：“那边放出消息，如果今天卖掉武馆，价格比之前谈的要高两成，过了今天就不是这个价了，几位馆主也是没办法，只能选择卖。”

    吴理目光很冷，看着他：“又如何呢？能让小云儿的父亲活过来吗？能让张世才心情平复？”

    “他说馆主打算把武馆卖掉，他们正在帮忙搬东西。”王萱对吴理说道。

    吴理看着手中的齐天大圣，突然笑了起来，心中做了决定。

    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接着又离开酒店。

    四十多分钟后，火势彻底熄灭，济云馆大门外一片焦黑，里面的场馆也被烧毁了大半，好在火势没有蔓延到后院的住宅。

    哪怕向前一步便是悬崖峭壁，便是九死一生，他也不悔。

    带着张世才和小云儿回到酒店，将两人安顿好，吴理找到了陈刚。

    那边，七位馆主和张世才说完话，纷纷朝这边走来，看见吴理后，都抱拳行礼，但一句话都没说，羞愧地离开。

    晚上10点左右，张世才脱离危险期，但还没有醒来。

    二十分钟后，众人赶到了武街，济云馆内正燃烧着火光。

    “你师父怎么说？”吴理问道。

    他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妥协，忍让，但是生活似乎还不肯放过他，要一次又一次将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吴理哥哥的礼物是什么？”笑容灿烂的小云儿抬头望向吴理。

    怎么才能让张世才心情平复下来？无人能回答。

    “我想好了，把武馆卖掉，带着小云儿去华国。”张世才突然走到吴理身边，对吴理说道。

    “另外，杀拳道馆那边发来消息，胡山拒绝和你公开比赛，他只接受私下切磋，他说他在杀拳道馆等你。”

    三十分钟后，消防车赶到，开始灭火。

    “好啊！”小云儿一下扑进了吴理怀里。

    小云儿在床上睡着了，张世才轻声道：“怎么样？”

    吴理一惊，怎么突然就决定卖掉武馆了？

    “前辈，我可以资助你们去别的地方开馆，又或者，如果您不嫌弃，可以回华国，到我的武馆当教练，你们的住宿，还有小云儿上学的问题，我都可以帮忙解决。”吴理看着张世才，诚恳地说道。

    这几天每天听吴理给她讲西游记的故事，她早就喜欢上了这只斗天斗地的猴子。

    医生离开，走廊里一片沉默。

    之前吴理帮武街的武馆出头，几次打退杀拳道馆的人，如果不是吴理，这些武馆的招牌恐怕早就被人踢掉了。

    吴理快步来到济云馆前，济云馆门外没有货车，也没有人在往外搬东西，这让他松了口气。

    “轰！”

    “爷爷！”

    “原来要练出拳意，便是要贯彻自己的道。”

    “我习武，就是为了在有些情况下，可以向前多走一步，一步而已。”

    胡山给阮兴的期限是三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但是这两天张世才带着小云儿一直都和吴理等人待在一起，他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所以只能让人纵火烧济云馆，用这种方式逼张世才妥协。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玩具模型：孙悟空脚踏筋斗云，一手拿着金箍棒，一手指天。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怕吵醒熟睡的小云儿，又似乎是被这个世道压得没有太多力气说话了。

    吴理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八年前，老人的儿子死了，他挣扎过，后来放弃；八年后，父亲传下来的武馆要被人强行收购，他也努力挣扎，现在似乎也只能放弃。

    吴理脸色沉了下来：“杀拳道馆干的？”

    “师父，武馆着火了！”黄维的声音很大，吴理也听见。

    这是当初被人拿刀砍伤后，在派出所里，吴理对陈玲说的话。

    “没关系，这样的事，遇上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吴理只觉得心中晶莹剔透，他从未像此刻一般如此明了自己的心意：我的拳，只为多出那一步！

    “王八蛋！肯定是胡山叫人干的！”黄维怒骂道。

    “便一去不回！”

    吴理笑道：“不客气。”

    吴理闭上眼睛，半晌之后点点头，“知道了。”

    张世才沉默，看了看一旁熟睡的小云儿，脸上有苍凉的神色。

    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吴理看着手上的模型。

    吴理一脸惊喜：“真的？那太好了！你放心，你们尽管来就好，其余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

    “哇！”小云儿看着烧得焦黑的武馆，这里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家，她忍不住一下哭了出来。

    “谢谢吴理哥哥，我超喜欢这个礼物！”小云儿抱着吴理大声说道。

    “若一去不回？”

    “你想通过大使馆帮他们解决这件事？”

    ……

    吴理沉默，他虽然觉得愤怒，但却没法责怪这些人，生活本就不易，不应该再去苛求弱者。

    “怎么回事？”吴理问道。

    吴理起身，陈刚一下拉住他：“你千万别冲动，胡山这么做，就是为了激你去找他！”

    一旁的王萱将吴理的话翻译给对方听，对方也认出了吴理，神情沮丧地说了一句。

    起身走向一旁的长凳，轻轻抱起哭累以后，已经睡着的小云儿。

    见吴理进来，张世才身边的黄维迎了上来。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发现不止一家，是好几家武馆都在搬东西。

    ……

    “习武多年，不就是为了在该出手时可以想都不用想就出手吗？”

    这就是他的拳，他的意！

    吴理背着手走过来，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件东西递给小云儿，“看，喜欢吗？”

    张世才沉默了片刻，对吴理郑重抱拳：“多谢，我再想想。”

    他明明已经决定要卖掉武馆，已经决定向生活低头了，为什么呢？为什么这样的事要落在自己身上？

    欢笑声中，众人给小云儿唱生日歌，然后吹蜡烛，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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