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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迷魂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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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太太在沙发上坐不到十分钟,便又把刚才的梦境重新温上了一遍。她想到那几个大花脸子一跳就走进了屋子,仿佛是由栏杆上爬了进来的,平常不觉得这栏杆是可以爬上人的,梦里何以有这个现象,也许有这么一点可能吧?想到了这里,就走出屋子来靠住了栏杆,先向下看看。觉得这里到地下,距离到一丈二三尺路,四根柱子伸空落地,并没有可搭脚的地方。再向楼下院子外的敞地看去,是一片陡坡,也不是可以随便步行上下的地方。向着这些地方出了一会神,觉得梦境不可能与事实相符,便转身向屋子里走去。但刚一转身,一眼看到院子右边斜坡下,一丛青隐隐的树影子,便又立住了脚,再向那边注意看了去。慢慢地忖度着,觉得那棵树不大,既然在陡坡上伸出半截来,料着这坡度不高,就找了一只手电筒,走出屋子向四周照着。西门德大为惊异,追出来问道:“你晾的衣服丢了吗?”她道:“没丢什么,我只是看看。”西门德虽是有点莫名其妙,觉得她反正是精神失常,心里也就想着,看你干些什么?就不追着问了。西门太太足足照了十来分钟之久,这才搀着先生回屋子里来。西门德也不写信了,坐在椅子上,回转头来向她注视着。

    她坐在小沙发上,架了腿,两手抱住膝盖,似乎有点吃力,眼望了墙壁上挂的一轴画,也正在出神。西门德道:“你刚才出去找什么东西?可是看你那种情形,又不像要找什么东西。”她回头看了看房门,这才笑道:“我越看这屋子,越感到不怎么安全,所以我出去观察了一下。我觉得那棵小树的斜坡上,有爬上贼娃子来的可能,所以我又拿手电棒去仔细照了一下。”西门德哈哈大笑,笑得将手轻轻地拍着桌子。他太太望了他道:“你笑什么?”博士笑道:“我笑什么?我笑的还不是我本行?我若还去教心理学,关于心理变态这一层,我就可以举出不少的实例来。”西门太太瞪了眼道:“我无非是加一层小心,免得大意了出什么乱子,你以为再过穷日子,是我一个人的不幸吗?”她说着一赌气,到卧室睡觉去了。

    西门博士没有去理会她,再写他的两封信。写完了信,看看钟,时间虽早,但经过了一天神经紧张的纷扰,也说不上什么缘故,很觉得疲倦,这就进屋睡觉了。他见太太在床上盖着棉被,蜷缩了身子朝里,一点声息没有,总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也就没有去惊动她。不想刚一登床,她就突然的坐起来了,看她的面色很是紧张,并没有什么倦意,因问道:“你还没有睡着吗?”她一点也不睬,抓了床栏杆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踏着鞋子,就向外面走去。西门德以为她是要喝口热茶,或者是取支烟卷抽,这就昂了头向屋子外面道:“纸烟火柴都在里面呢。”但她依然向外走,并不答话,继续的听到她开外面屋子的门,而且脚步也走出去了。这倒让博士吓了一跳,立刻跟着跑了出来,鞋子也没有来得及穿。到外面屋子里时,西门太太却已由走廊回到了屋子里。西门德道:“你跑出去干什么?小心着了凉,你还是不放心院子里那块斜坡吗?”她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话说,接着又去关房门,关好了房门,搭上了搭扣。她还怕不稳当,又端了把椅子将房门来顶上。其次,便是将两处窗户审查一下,果然有一处窗户不曾扣上搭钩,总算没有白看。她搭上了钩子,还用手把窗户推了一推,果然扣得很紧,不曾有些移动,这才回到里面屋子里去。

    博士也忘了没穿外衣,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等她把这些动作做完了,这才明白,原来她还是受到那个恶梦的影响,不能安心,自己来检点门户。心里这就想着,这位太太并不是可笑,简直是可怜,想不到自己跑了一趟仰光,弄了并不算太多的钱回来,一点享受没有,却把她闹得神魂颠倒,已成半个疯人了,若不设法加以纠正,家庭一定会演一幕很大的悲剧。要怎样才可以纠正她呢?心病还要心药医,最好是让她不为所有的钱财担忧。博士是个心理学家,书念的不少,他总不致于利令智昏。看到她太太为了钱受罪,心里也不免有点悔悟,为了穷而经商,那不过为势所迫,暂时另走一条路线,实在没有想着借这事发财。现在刚刚有点发财的路径,太太就是这样精神失常。若是自己运用了这些资金,再翻个两翻,不用说太太一定会疯,自己为疯人所骚扰,这日子也谈不到什么享受。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从今日起应该把发大财的念头打断才好。可是这话对太太说不得,说了又会给她一种刺激。心里有了这么一点转变,说也奇怪,立刻就觉得身心上轻松得多。

    次日,西门德早上吃过了早点,架着腿坐在沙发上,很安闲的捧了报纸看。看完了报,又在书架上把久违了的书本整理一番。然后抽出了一本,躺在睡椅上看。除了燃了一支雪茄衔在口里,而且在手边茶几上摆了一壶热茶,这就摆下了一个长久看书的局面。

    西门太太在白天里,神智就要清楚些,加上这日云雾很轻,略微露出一点太阳的黄影子,精神更好了一点。在屋子里化了妆出来,看到博士一手高举了书,挡着面孔,一手两指夹了雪茄,在椅子扶手档上只管敲着烟灰,看那样子已是看书看出神了,便道:“你好自在呀!难道今天一点事都没有吗?”西门德把书放在胸前,望了她道:“自从回重庆以来,天天都紧张的不得了,今天要尽量轻松一下。”她道:“那么,你不打算过江去?”西门德道:“没有什么事,过江去干什么呢?除了花钱,上坡下坡也吃力得很呢。”她坐在他对面椅子上“咦”了一声道:“你真是觉得轻松了。亚杰由公路回来,也迟不了几天,他来了,又是车子,又是货,你也应当预先筹划脱手的法子。”西门德又闲闲的把书本举起来,笑道:“我当然有成竹在胸,根本用不着你忙。难道我们那些货,还有滞销的道理吗?至于车辆,那根本不成问题。虞老太爷和我介绍的前途,就怕车子到晚了。现在车价虽不是天天涨,也是每个礼拜涨。他付了定钱,他不会退货。他要退货更好,我的车子到了,可以卖新价钱。”西门太太道:“就是你不过江去,我也要去一趟看看,下午再回来。”博士道:“昨天劝你过江……也好,我给你看家,你放心去玩半天吧。”这话,太合她的意思了,便笑道:“你在家里坐得住吗?可不能锁着门溜出去。就是有朋友来约你,也不能去,必须等我回家来,你才可以走开。还有一层,我不在家,你不能胡乱开我的箱子。”话说到这里,博士觉着她又走入魔道了。疯子和醉人都是不能撩拨的,越撩拨他就越疯、越醉,因之他把书向上一举,又挡住了脸。

    西门太太倒也不再来麻烦,进屋去又收拾了一次,把箱子上的锁,也点验了一次,方才走出。但她走出房门去以后,却又回转身来望了博士道:“你要言而有信,千万不能走开。”博士也极愿耳根下图个清净,站起身来,脸上沉重着,深深地点了头道:“你尽管放心闲散半天吧,我会在家里好好的给你看着家的。”她回头看到天气好,四周是光明一片,这就给她壮了不少胆子,也就放心过江。自然第一个目的地乃是温公馆。二奶奶还是起床未久,蓬了一把头发,披了件羔皮袍子,踏着拖鞋,架着腿,坐在沙发上,捧了份报在看电影广告。她仰着黄黄的面孔,望了西门太太道;“好早啊,就过江来了!”西门太太在她对面椅子上坐下,笑道:“两三天没有看见你,怪惦记的,特意来看看你。”二奶奶笑道:“这总算你不错,虽然先生回来了,还记得我,来看我一趟。吃了早点没有?”温二奶奶手边下茶几上放了一杯清茶,一碟西式点心,又是一杯牛奶,另外还有一只小碗,盛着浓浓的一杯牛肉汁。关于这些,完全是原封未动,只有那清茶是浅了三分之一。西门太太笑道:“这许多补品,你可是一项也没有动。”二奶奶道:“都是这些佣人混蛋,糊里糊涂,一齐捧了来,你想谁能一睁开眼睛就吃东西。”西门太太笑道:“这个我和你有点两样,我简直就是睁开眼睛来就要吃,若不吃点东西,心里感觉空得很。”她说了这话,才忽然想起今天匆匆忙忙的渡过江来,慌慌张张,正是不曾吃什么,便笑了一笑。

    二奶奶看到她那神气,就明白了,笑道:“你这家伙,也是三天离不开城市,在南岸住得久了,一大早就忙着过江来,必是把吃早点都忘记了。你要吃点什么?让厨房里下碗面你吃吧,先来点这个。”说着,她把那碟西点端着送了过来。西门太太两手捧了点心碟子,笑道:“有这个就成。”二奶奶道:“那么,也来杯牛肉汁吧。厨房照例是给我预备两份,一份是青萍的,这丫头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说时,有个女仆进来,二奶奶就教她端杯牛肉汁来。西门太太吃着点心笑道:“你待青萍真是不错。”二奶奶放下了报,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叹了一口长气道:“我是擒虎容易放虎难。”西门太太不觉放下了点心碟子,怔怔对着望了一下。二奶奶收住了常有的笑容,点着头道:“这话是真的。”西门太太也就把话因想过来了,说道:“放心吧,她已订婚了。”二奶奶道:“她和人订了婚,你信她胡扯!”西门太太道:“真的,我和老德还是她订婚典礼的见证人呢。”二奶奶道:“你说她的对手是谁?”西门太太就把那日在广东馆所遇见的事,详细说了一遍。二奶奶道:“啊!是区亚英。照说,这个人的人品学问,甚至开倒车一点说,论门第,这都可以配得她过。只是这位小姐有点拜金主义的思想,区家所有的钱,恐怕不足她的欲望。亚英我还没有见过,若照区家二小姐说,还不是那种极摩登的男子,和她的性情也是不大相合。”西门太太道:“我和老德也是这样想。可是千真万确,他们订婚了。而且据青萍的态度看起来,似乎他们的感情还很好呢。老德说男女之间,一切的问题,都是很神秘的,也许他们会结合得很好。”

    二奶奶沉思了约莫四五分钟,脸上泛出了一片笑容,点着头道;“不管如何,你这个消息是很好的。稍等一会,我就要把这消息告诉五爷,这么一来,我就让她搬出去,也就无所谓了。”西门太太道:“你以为你以先让她住在你公馆里,你就能监视着她吗?”二奶奶眉毛皱着,翘起嘴角来,笑了一笑,点着头道:“我觉得生了一点效力。不过青萍这丫头,手段也不坏,她见了我,那一分小殷勤,真让我拉不下面子来。怪不得这两天一大早就出去,她是和亚英一路混着去了。”西门太太来的本意,原是想请教一点生意经,而这女主人一提起黄青萍,就说得滔滔不绝,只好陪着她说下去。

    这时忽然温五爷打个电话回来,问有一个应酬她去不去?平常有什么应酬,她是懒得去的,这时她急于要去报告青萍订婚的消息,就答应着去,立刻着手化妆。西门太太问区家二小姐,说她又和林先生下乡看老太爷去了。她一时倒不知找什么女朋友是好。在温家是很熟的了,她可以自由行动。二奶奶去化妆,并没招呼她。她偶然想起青萍的行动,有点神出鬼没,于是便想到她寄住的屋子里看看。自己一掀那屋子门帘子,侍候青萍的那个老妈子就跟着来了,笑道:“黄小姐老早就出去了。”她这倒不好缩身回去,索性走了进来道:“她也许就会回来的,我在这里等着她吧。”说着,在写字台面前坐下,见桌上的墨盒盖,并没有合拢,玻璃板旁边平放着一枝毛笔,已将铜笔套子套住了。因道:“咦!这位小姐今天还用上毛笔了。”女仆也进来了,笑道:“昨天晚上她就叫我去找毛笔的,晚上写信写到好大夜深,今天早上起来,她还写着的。”

    西门太太听说,这倒有些奇怪,这种摩登小姐,向来是不大用毛笔的。今天为什么用毛笔?用得这样起劲?于是就凝神想了一想,偶然一低头,却看见地面上有两张邮票。弯腰拾起来看时,却又不是邮票,乃是两张一元的印花税票。便拾起来塞在玻璃板底下。女仆笑道:“扫地的时候,我拾起来放在桌上的,不想又落到地下去了。留着吧,二天交信,我还可以用用。”西门太太笑道:“你枉是在这大公馆里作事,连印花税票都不认得,这个不能用来寄信,是贴在帐簿上发票上用的。”女仆道:“朗格交不到信?我今天看到黄小姐就巴了好多张在信上。”西门太太道:她是把这种印花贴在信封上的吗?女仆道:“倒不是巴在信封上,是巴在信纸上的,好长一张信纸哟!”西门太太道:“那都是用墨笔写的吗?”女仆说了一声“对头”。西门太太这就想着:对了,必是她和亚英订什么条件,写了这么一张契约,订婚还要另立张契约,这婚约就有点漏洞,那也难怪二奶奶说她的话靠不住了。

    她沉沉的想着,女仆却已走开。她很想了一阵,越信着青萍是和亚英订立契约,而且这种契约,还贴上了印花,也可以想到形势的严重。但为什么有这样严重的形势?那倒是不可解,莫非她还和亚英赘上了一笔银钱的关系?这就引动她的好奇心,于是她把这写字台抽屉陆续的抽开来看。在第一个抽屉里,这就有所发现了,乃是一张小道林纸上面,先用钢笔列着几行数目字,后来又用墨笔涂了。这几行数目,还是算式,连加减乘除都有,旁边有五个墨笔字相当的准确,那笔迹就是青萍的字。看那纸片上有装订的痕迹,很像是本子上撕下来的一页。心里想着,这孩子闹什么玩意,有工夫练习数学吗?再翻抽屉,这里是几本小说和剧本,是她平常躺在床上找睡魔的,没什么关系。另外是一搭洋式信封信纸,都是干净的。西门太太心里忽然一个转念,这两天我自己有些神魂颠倒,这就疑心别人也是和自己一样了。这样想着,伸手就把抽屉关上了。

    就在关抽屉的时候,有一张字纸倒卷了出来,拿起来看时,是一张横格的洋信笺,用钢笔很潦草的横写了许多条款。提行的第一个字,都是阿拉伯数字,乃是由第五款起,写着“订合同之后,乙方先付全部货款额百分之二十予甲方,于订约后在两星期内,须将全部货品交齐,逾限一日,须赔偿乙方损失费一万元。一日以上,照此类推。甲方将货交齐时,须于一星期内将全部货款交清。”那张纸上,就是很草率的写了这样几行。西门太太看了,觉得这是作买卖的人订的合同,应该与黄小姐无关。黄小姐虽也喜欢和谈上等生意经的人来往,但是她也不致于和人签订这一类的合同。就算她真起草合同,她哪里又有什么货品交给人家,这大概与她无干了。她这样的想着,就把那张稿纸扔了下来。

    可是刚一扔下,她就连续的发生了第二个感想,那格子上的字,不也是青萍的笔迹吗?看她写的钢笔字,就比看她写的墨笔字多了。这合同的草稿,若是与她无关,她写这种东西干什么?于是把这字纸拿起,就打算去报告二奶奶。但她刚一站起身来,又有了一个转念,从前常常帮二奶奶忙,监视着青萍,那为什么呢?无非是想得二奶奶的欢心,好让她帮着自己发财。如今并不需要她帮什么忙,又何必去坏青萍的事?坐着凝神了一会,就把这字纸随便揣在身上。便在这屋子里坐了一会,心里再想着去找位女朋友消遣一下,免得回家去,又犯了坐立不安的毛病。这时老妈子却隔了窗户叫道:“西门太太,黄小姐来了电话,请你去呢。”她心想,青萍怎样会打电话到这里寻找。一接电话,才知原来是找二奶奶,主人已经走了,老妈子把话告诉她,她就找西门太太了。她在电话里说,现时在一家银行里和两位女职员谈话,请她立刻就去,有要紧的事商量。西门太太问是什么事。她又笑着说:“你来就是了,反正是有趣味的事。”

    听青萍在电话里的笑声,是很高兴的样子,西门太太便照着她的话,坐了车子去找她。在半路上自己省悟了,这有点荒唐,既没有问青萍是和哪两位女职员在一处,又没有问她要到银行里什么地方相会,难道到银行柜台上去问黄小姐吗?可是她虽闷着这个难题,到了银行门口,青萍就替她解决了,她正站在银行门口,老远的就笑道:“师母你真来了,我倒有点荒唐,我在电话里并没有告诉你在哪里找我,我想,这不是和师母开玩笑吗?这么大一所银行,教你到哪里去找我,我得向师母告罪,所以我就亲自到门口来等着你了。”西门太太笑道:我也不会到处撞木钟,找不着你,我自会回去的。”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向里走。青萍道:“用不着再进去了。师母,你陪我到拍卖行里去走走吧。”西门太太道:“你不是说有要紧的事和我商量吗?”青萍笑道:“约你来走走拍卖行,那就是要紧的事。”说着,她将手表抬起来看了一看,又对着街两头张望了一下。西门太太道:“你还要找谁?”她笑道:“我想找两部比较干净的车子坐。”如此说着,又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西门太太道:“你若是等人的话,我们就到银行里面去坐坐。”这时,青萍似乎看到了什么希奇东西,脸上有点吃惊的样子。但她立刻又镇定了,却拉了西门太太的手道:“我们走吧。”

    西门太太也不知道她时而停,时而走,是什么用意,只得沿了街边人行路走着。约莫走了七八步,却有个人由身后快走到前面,摘下了帽子向青萍深深地点了个头。她也微笑着点点头,看那样子是她的熟人了。西门太太就闪后一步,意思是让他们去说话。只见那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穿了一套极漂亮的花呢西服,西服小口袋上露出一截金表链子,拿帽子的手指上,也还套着一只亮晶晶的钻石戒指。现在西门太太自己也有这东西,自不会像以前看见这东西就十分羡慕。但别人带了这东西,那就可以证明人家是和自己一样的有钱了。因之很快的打量那人一眼之后,也就想到他会是青萍的好友。青萍也向后半掉转身来,向西门太太道:“这是我师母,西门太太。”那人也就很恭敬的鞠了一个躬,自我介绍着说他是曲芝生,青萍就插言道:“曲先生是大光公司经理,他也知道我们老师。”西门太太“哦”了一声,并没说什么。那人好像西门太太也是他师母,脸上放出很沉着的颜色,却没有敢插言,回转脸来向青萍道:“黄小姐现在上公司办公去吗?”西门太太想着,她向什么地方去办公?这人竟是不大知道黄青萍的。青萍立刻用那顾左右而言他的神气,向那人回答道:“我陪师母去买点东西,你不必客气了。请告诉你太太,中午我若没有什么事情,我一定来。”曲芝生又点着头笑道:“不算请客,无非谈谈,还是我来请吧。”青萍对他这个说法,爱睬不睬的样子,微微点了个头,那人才走了。

    西门太太知道她交际广阔,并未问话。她却自己报告道:“他的太太,是我同学,最近遇着了,一定要招待我吃顿饭,我简直推不了。西门太太随便应了一声,就和她走着,在附近一家拍卖行,看了一看。重庆所谓拍卖行,根本不拍卖,只是寄售旧衣服以及一切零星物件而已。比拍卖行还不受拘束,随时可看,随时可买。她们看了几件衣服,看了点装饰品,并未问价就出来了,出来之后,又走访了两家。西门太太根本没有打算买东西,也没有带钱。青萍也只是看货而已。西门太太觉得这近乎无聊,因道:“你买不买东西?我想去找二小姐,你也去吗?”青萍道:“那我就不能奉陪了。我想找亚英去说两句话。”西门太太这时有点莫名其妙,这孩子巴巴的在电话里约了自己出来,就是在银行门口站站,走两家拍卖行,那不是开玩笑吗?不过她还不失小孩子脾气,也许她真是这样,并无其他作用,那也只好由她了。也不说什么,自行雇车走了。

    青萍单独的走进一家咖啡馆,喝了一杯代用品,在那里会到几位男女朋友,随便谈了半小时。她看看钟点已过十二点一刻了,这就应了那曲芝生太太的约会,到他们家去吃午饭。但这个地方,是欧亚文化协会食堂,而主人曲芝生太太,也变了曲芝生本人。他在正厅上据坐了一副座儿,只管向着门口探望。一看到青萍,立刻站了起来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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