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衣冠

原本慧贤那副一脸抱怨的神色是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副神色。

    “尔等贼子，吾必杀之！”

    那般的李耳，令他感到害怕，令他感到陌生，令他感到疏远，令他感到绝望。

    谁让李耳的母亲是李荃闻明媒正娶的正妻，在这座李府之中，除了李荃闻之外，这正妻便是最大的一人，而对于这一点，他这位未来的奔北侯爷，当真是比谁都清楚。

    “找死！”

    尤其是……

    太子傅，这便是李耳所从陆锋的手中接过的第一任差事，而也正因在他的人生履历当中是存有这样的一段经历，这才有了之后的事。

    究竟自己因何而会做出这般的噩梦？

    “三鞠躬！！！”

    “户部侍郎张大人，携妻女前来吊唁李公，一鞠躬！！！”

    ……

    “有客到！”

    只见慧贤是想也不想地便伸出手，极为野蛮地拽起了李耳的衣领，是尽可能地让他跟李耳是避开那个疯女人所砍过来的那些剑气，是用力地将李耳给扔到了里屋去了，至于他自己……

    李耳就这般跪在灵堂之前，这一跪便是七天七夜，在此期间，家里那些自己父亲之前纳得妾室，也曾想过来代替他来替李荃闻继续守灵，可是都被他给好言相劝了，毕竟在他看来，这些女人都是外人，一个个的虽说也是跟了李荃闻多年，其中更是有几位妾室是为李荃闻诞下了子嗣，可是这些人在他的眼里，却都不是正房之人，纵观整座李府，唯一的正统便只有他这一房。

    不解……

    而随着慧贤的这一声暴喝，李耳这才是瞬间清醒。

    这会儿来得是刑部侍郎和户部侍郎，天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再来上一位工部侍郎亦或者是一位礼部侍郎，总之这满朝文武，剔除那些于李荃闻政见不合的些许人之外，相信绝大部分的朝臣都会看在陆锋的面子上前来李府吊唁的。

    ……

    ……

    何等的狼子野心！

    “爹！！！”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李耳彼时所做的这一切行为，皆是被陆锋给看在了眼中。

    即便双膝早已麻木……

    “慧贤啊慧贤，没想到你这人，还挺记仇……”

    随着那尖锐的一声，李耳便看到，从自家的门外，是又走进来了一波他并不认识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这一大堆儿，少说也得有几十号人吧。

    作为李荃闻的儿子，作为如今尚未被陆锋确认的贲北侯爷，李耳只能是面无表情地向自己面前的人报以歉意，然后便老老实实地再度跪在了蒲团之上，以准备去接待那新入门的朝中重臣了。

    原本湛蓝的苍天，突然间就被撕开了一处裂隙，霎时间，整个天空都瞬间变得血红，腥臭的气息顺着天空上的那道裂隙不断朝着人间翻涌，无数冒着清幽烈焰的巨石从裂隙之处轰击而下，那漫天漫起的怪异妖兽，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人们就只能在这末日之下抱头鼠窜，除了无助的呐喊，便只有安静的死亡。

    ……

    不是说李耳无情，只是因为他在最初的那会儿，当真是哭得太凶了，以至于现在，已经没有眼泪可供他悲伤了。

    即便整个人都在迷茫与现实之间不断游离……

    噩梦……

    可李耳就是让自己跪在李荃闻的灵堂之上，片刻不移。

    再别说李荃闻因其风流的性格，是在这些年里给李耳新添了好几位兄弟姐妹，虽说这些兄弟姐妹皆是妾室所生，但是谁又能说得准这以后的事儿呢？

    待前来吊唁的宾客们三鞠躬礼毕，李耳这才是在自己姨娘的好言提醒下，是朝着面前那群自己并不认识的陌生人回礼示意。

    毕竟李耳也不傻，他还是能从对方手里那肆意挥舞的剑意看得出来，这个陌生女人的本事，当真是要高出慧贤一大截子呢。

    冷酷……

    以正房之名，李耳都必须要替自己博得一回出人头地的机会。

    毕竟这场爆发于锦州上空的黑潮事件，其影响面当真是过于的大了，以至于龙寰的朝廷也不得不出面去亲手替江湖中人去收拾燕湖郡的烂摊子，由此也不难想到，身为龙寰的主子，陆锋的心里是有多么的无语了吧。

    所以于情于理，李耳也都尽可能地让自己是守在李荃闻的棺木之前，因为他真的不愿意放弃这一次露脸的机会，他当真是不愿意让近在咫尺的爵位被其他房的弟兄们给抢了过去。

    “有客到！！！”

    所以彼时的李耳身前所放置的这棺木，便只能是一处衣冠棺了。

    迷茫，无时无刻的在蚕食着我……

    “三鞠躬！！！”

    锁住你的同时，也锁住了我。

    而我所能应对的，只有将自己锁在原地，锁住彼时往来的人群，锁住彼时流逝的时间，锁住你所残留的余温，锁住我所不舍的念想。

    我记得那一天，记得那天往来行人所难以言表的神色，记得那天府内侍从所窃窃私语的慌乱。

    当司仪将手中那三根刚被点好的香烛是小心翼翼地交到了宾客们的手中之后，李耳这便看到，那些宾客们皆会是侧身与那名司仪小言几句，这才会在司仪的示意下，是将自己手中的香烛给（插）进了香炉之中。

    随后又在瞬间转变为笃定……

    怕是自己遇到了伏击了！

    “原来是大音寺在从中捣鬼，那你就别怪本仙子剑下无情了！”

    “大音寺？”

    要知道，李耳的生母已经去世多年了，而眼下随着李荃闻的离去，可以说在这偌大的丞相府中，他当真就已经处在一种孤立无援的险境了，如若他再不能抓到这次吊唁的机会，他再不能让那些王公大臣们看到自己的潜力，那么他当真会对自己的未来失去信心，毕竟他可是知道的，在这几房妾室中，可有不少人在盯着李荃闻生前所身处的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呢。

    替陆锋出兵天机谷，替龙寰寻得太机天枢的秘密。

    “家属答礼！！！”

    即便精神已经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