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马怡

    所以临终，慧贤也不曾对马怡痛下杀手。

    只因对方在不断地冲锋中，早已没了生机。

    剑坏了，她还有倔强的双拳。

    四周尽是黑暗，在虚无又空洞的穹顶之上，那些不停闪烁着微亮光芒的石板就悬浮在那里，一块块皆是散发着神秘的斑点，看着头顶那看似遥不可及的天空，看着眼前那亦真亦假的奇景，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对手，看着那远在天边的迷茫，这一刻，慧贤终究还是迟疑和犹豫了。

    可即便是这样，慧贤依旧是朝着他的眼前一步步地挪了过去，只因当这扇古老的石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他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所深深震撼。

    为了守卫自己心中的底线，他选择坠入深渊，这时的他还很年轻。

    简单的招数，简单的行动，简单的动作，简单的意图。

    陈忧还是没能彻底挣脱的掉束缚着自己的这股命运，最起码在这个时候，当慧贤用力地推开石门的时候，他已然不在队伍之中了。

    陆陆续续的，那些之前一路跟随着慧贤和陈忧走进太机天枢的战士们，这才一个个地从那幽暗的门后走了进来，一眼望去才发现，原本还小一千人的队伍早已是成为了历史，此时那些从通道里进到太机天枢之中的战士们，已不足四百人了。

    眼前的赵璇早已进入弥留之境，三道极为耀眼的白炽光线从三座巨大的羽凤雕像的眉间射出，然后是尽数的隐没在她的眉宇之内，以至于她本人更是在这一阵光芒的包裹下，悬空而立。

    那她还拥有什么资本来抵抗命运？

    可是，这般的上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当身上的甲已破损。

    而当这一切再度离她而去的时候，她还能爬，她还有牙。

    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却始终都没办法办得到。

    当马怡的盾出现在陈忧的鼻尖之时，哪怕慧贤再是厉害，他都没有办法去阻止接下来所要发生的这一幕。

    终于，当幽暗的通道内不再闪烁微弱烛光。

    当手中的剑已崩坏。

    而慧贤这群人，则是被自己眼前的所发生的这一切，惊得睁大双眼，长大嘴巴。

    终于，当李耳的四周不再浮现流窜的光点，当他身下的淡蓝色球体逐渐隐没于他的脚心，赵璇那边，却是突然异变。

    此时慧贤的双手正在疯狂抖动着，而一抹暗红也正在他的掌口处不断涌出，然后顺着他的指尖是安静的滴落在地上。

    上一次，是曾浩轩没能保护得了俞北塘，而这一次，却是他慧贤没能保护得了陈忧，上一次出手的是他，而这一次出手的马怡。

    这一幕更令慧贤感到天道轮回的力量。

    慧贤并不清楚，此刻的自己为何会犹豫不决，按理说，赵璇此刻就在他的面前，只要自己上前去杀了这个女人，那么他就可以真正意义上的结束这场无聊的战争，他更可能以自己的表现，从而让陆锋免去自己和大音寺的罪过，要知道，陆锋的一念之间，便可决定数万僧人的性命。

    慧贤此刻的模样是狼狈极了，可以说此刻的他早已是没了往日的那般高僧的样子，他那一直引以为傲的衣袍，不知从何时开始竟变得破烂不堪，浑身上下可以说是已没有一处还算完整了。

    当他一掌击碎了她的面甲，当她一头早已花白的银发被震散开来。

    此时的慧贤是沾满了一身的血迹，也搞不清楚此刻他身上的这些血迹是他本人的，又或者是别人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从他脸上那些还湿漉漉的红色印记来看，他还是在那场生死之搏当中是占了上风。

    而这些勇敢地活下来的战士们，却一个个就如同被人剥了灵魂一般，双眼之中尽是空洞和麻木，是不见得一丝的神采和光亮。

    没有人知道慧贤与马怡之间的这场生死之斗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一切的因果，一切的结局，一切这看似缥缈的种子，却都是那须臾之间变得逐渐模糊，都在那瞬息之时变得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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