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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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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兰特六点四十五分走进磨坊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在用一个网状小筛子把萨尔克特圣玛丽镇过滤了一遍,而筛子中却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他本来在英国过着那种很典型的精细生活,也相当富有,但对委托给他的这件案子现在却毫无进展。

    玛塔用她那低沉柔和的声音向格兰特问好,这使格兰特感到很祥和,精神为之振奋。

    磨坊屋的客厅位于水上,白天,那些家具的倒影在水下摇曳的灯光中闪烁。水中那些灯光是绿色的。但今晚玛塔将窗帘拉上与落日的余晖隔绝,并关掉那些河灯。她为格兰特提供了一个温暖舒心的庇护所。格兰特此时又累又困惑,对她所做的一切很感激。

    “我很庆幸失踪的人不是沃尔特。”她边说边以她最喜欢的一个姿势将格兰特引到椅子上,然后开始倒雪莉酒。

    “庆幸?”格兰特问道。他记得玛塔对沃尔特颇有看法。

    “如果失踪的人是沃尔特,我将会成为嫌疑人,而不是他的一个隐秘伙伴。”

    格兰特觉得玛塔作为一个隐秘伙伴,就跟熟睡中的狗差不多。

    “就好像我能置身事外看看事情的进展如何。你还好吧,亲爱的?”

    “我现在很困惑。”格兰特粗暴地回答。然而玛塔却轻松地应对过来。

    “你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你又累又饿,还可能是因为你消化不良,不管怎么说,你在白鹿旅馆吃过两天饭。我会把这瓶雪莉酒留给你。我要下楼去拿瓶啤酒。地窖下有冰冻的摩泽尔白葡萄酒。厨房就在这个房间下面,而地窖在厨房下面。那些酒就像自来水一样凉。哦,亲爱的,我发誓我今天不会再提到自来水了。我拉上窗帘以与河流隔绝。我对河流没有过去那么痴迷了。或许当我们喝完摩泽尔白葡萄酒后,感觉就会好很多。等我把酒从地窖里带上来,会给你做一个煎蛋卷。然后我们就可以坐下来,放松一会儿,你的胃口也会变好。如果你觉得雪莉酒不够烈,橱柜上面还有缇欧佩佩。但对我来说,这东西太言过其实了。”

    她走之后,格兰特很赞赏她,因为她虽然满脑子疑问,却没有烦扰他。她是这样一种女人,不仅懂得享受美食和美酒,而且先天拥有察言观色的能力,其中有一半是出于心善。作为来自她那个国家的人,她有这么多的优点,他真是意想不到。

    格兰特在灯光下后仰着,双脚放在发出“吱呀”声的木桌上,开始休息。这里温暖而安静。河水没在唱着欢快的歌:拉什莫尔是一条安静的河流。四周悄无声息,除了火盆里火花的声音。对面的沙发上有一份报纸,沙发后面是一个书架。但他太累了,不想去取那些报纸或书来读。格兰特的手肘靠在书架上,上面摆满了工具书。他优哉游哉地浏览着那些书的标题,直到目光停留在一本伦敦通讯录上。那些熟悉的卷册使他的思绪开始放飞。今晚他跟苏格兰场的人谈话的时候,他们告诉他塞尔的表妹甚至都没有联系他们,对此他们并不感到吃惊。这个消息在那天早晨就已经扩散开了。那个画家表妹可能就住在锡利群岛到坎伯兰农场那段路之间。她也许根本就不读报纸,又或者她可能对她表哥的命运漠不关心。毕竟塞尔曾说过他们表兄妹形同陌路。

    但格兰特仍旧想跟了解塞尔背景的人谈一下。或者只是知道一点点他的背景的人都可以。他伸手拿了那本首字母为‘S’的通讯录,抱着侥幸的心理打开那本通讯录,希望塞尔的表妹也住在伦敦,而她爸爸跟塞尔的爸爸刚好是兄弟。他注意到通讯录上有一位塞尔小姐,她住在霍利街道。霍利街道位于汉普斯特,那里是艺术家的天堂。他心血来潮,拿起电话拨了伦敦的号码。

    “线路延迟一个小时,我待会儿会跟您联系。”一个趾高气扬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

    “我有优先权的。”说着便表明了他的身份。

    “哦。”电话另一端那个声音有些失望,但是显然懂得游戏规则,“哦,既然如此,我会看看我能做些什么。”

    “刚好相反,”格兰特说道,“我会看看你能做些什么。”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把电话簿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抽出一本《演员饰演表》,边等边看。他看到一些人的名字,觉得自己真是老了。有很多他从未听说过的男女演员现在已经声名大噪。而那些他熟悉的演员也成为昨日黄花。他开始寻找那些他听说过的演员,就像很多人在一本自传的索引里找人名一样。托比·塔利斯,是悉尼·塔利斯和玛莎(斯贝克)的儿子。想到像托比·塔利斯这样享誉全国的演员也是以普通人的方式来到这个世上的,他觉得不可思议。格兰特注意到,托比早期作为一个演员的生平被概括如下:“曾经是一名演员。”格兰特知道托比以前的同事甚至会否定托比是个演员。另外,回忆起今早的事,格兰特又觉得他自己整个人生就是在“演戏”。他为自己创造了一个角色,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演绎那个角色。

    同样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玛格丽特·梅里厄姆(杰弗里·梅里厄姆和布伦达·马特森的女儿),她给人一种娇弱少女的感觉,但实际上本人要老很多,这简直让人难以相信。如果她还活着,她那种娇弱的少女形象一定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弱,她打动公众的那种魅力也会随之下降。毫无疑问,玛塔也曾经说过,如果玛格丽特能再多活十年,她的讣告怎么都能在封底的广告里有一席之地。玛塔(英国皇家外科医学院和伦敦皇家内科医学院会员维斯·派斯特拉特和他的妻子安妮·哈洛德的女儿)自然出身正统。她在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然后靠着父母的关系直接登上舞台,就像其他受过良好教育的前辈一样。格兰特希望在这本书的下一版,或者说最多在下个版本,玛塔后面的名字会跟着“英帝国女勋爵士”这个名号,这样就能给维斯·派斯特拉特和他的妻子安妮些许安慰,毕竟他们在二十五年前曾被他们的女儿愚弄过。

    他还沉浸在这本有趣的书里,这时候电话响了。

    “您打去伦敦的电话通了,请说话。”电话另一端那个声音说道。

    “您好。”格兰特说道,“我想找塞尔小姐。”

    “我是塞尔小姐。”电话那端那个声音听上去很愉快。那个接线员办事还算有效率。

    “塞尔小姐,真的很抱歉打扰您。但是您有没有一个表哥刚好叫莱斯利·塞尔?”

    “有的。但如果他是跟您借了钱,您以为我会帮他还债,那您就是在浪费您的时间。”

    “哦,不,不是这样的事。您的表哥在乡村跟他的朋友聚会的时候失踪了。我们希望您能帮我们找到他。我的名字叫格兰特。我是个探长————苏格兰场的探长。”

    “哦。”电话那端那个声音说道,她陷入了沉思,但是很明显对此事并不感到吃惊,“好吧,但我不觉得我能帮到您。莱斯利和我从不联系。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如果我能过去您那里谈一下有关他的事,您就已经帮到我了。明天中午我再打电话过去的话,您在家吗?”

    “明天中午我要去伯特音乐厅听音乐会。”

    “哦,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会尽量在午饭前打给你。”

    “您果然很适合做警察。”她说道。

    “罪犯们可不这么想。”他说道。

    “我觉得把犯人捉拿归案是苏格兰场的最终目标,这是对的。探长,我不去听音乐会了,反正这个音乐会也不怎么样。”

    “如果我打电话过去您会在家?”

    “是的,我会在这儿。”

    “您真友善。”

    “那个徒有虚名的摄影师离开的时候没把别人的财物带走吧?”

    “不,哦,没有。他只是失踪了。”

    她冷哼了一声。很明显不管明天塞尔小姐会告诉他些什么,她都不会隐瞒事实,也不会编一些虚假的故事。

    格兰特挂上电话的时候,玛塔跟在一个男孩后面,那男孩抱着一堆柴来添火。男孩把柴整整齐齐地码在火炉旁,用一种充满敬畏的眼神看着格兰特。

    “汤米有些话想问你。”玛塔说道,“他知道你是个探长。”

    “什么事呢,汤米?”

    “您可以把您的左轮手枪给我看下吗,先生?”

    “如果我有随身携带的话我一定会给你看的。但我恐怕把它放在苏格兰场的抽屉里面了。”

    汤米看上去极为伤心。“我以为您总是把它带在身上,就像美国警察一样。您会开枪,对吧,先生?”

    “哦,是的。”格兰特说道,试图缓解男孩那明显的恐惧心理,“我跟你说,下次你来伦敦,你可以来苏格兰场,我会把我的左轮手枪给你看。”

    “我能去苏格兰场吗?哦,谢谢,非常感谢您。那真是太好了。”

    男孩礼貌地道了晚安之后就神采奕奕地走了。

    “父母们竟然以为不给男孩们玩具士兵,就能阻止他们对致命武器的喜爱。”玛塔边把煎蛋卷端到桌子上边说道,“过来吃吧。”

    “我欠你一通电话费,刚才打长途电话去伦敦了。”

    “我以为你是来休息的。”

    “确实是,但是我有一个想法。而且这想法能让我从接手这个案子以来迈出第一步。”

    “很好。”她说道,“现在你应该很开心,你的胃口也能恢复正常了。”

    火炉旁放置着一张小圆桌。桌上用蜡烛点缀着并起到添加乐趣的作用。他们在一种舒适静谧的氛围中吃着东西。斯拉普夫人端着鸡肉出现了,在作了自我介绍之后开始喋喋不休地向格兰特表达谢意,感谢他邀请了汤米。在那之后,又恢复了安静。他们边喝咖啡边聊起塞拉斯·威克利以及发生在那条小巷上的怪事。

    “塞拉斯总是为自己的‘工人阶级’身份感到自豪,不管那意味着什么。他的孩子将来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他读小学的时候就是个讨厌鬼了。你会觉得他是从牛津大学创立时起就在那儿上学了。他就是那种典型的愤世嫉俗者。”

    “但是他赚了那么多钱,都用到哪儿去了呢?”

    “天知道。也许他把钱埋在他住的那个小木屋地下。他从不允许别人进入那个小木屋。”

    “我今早去拜访他了。”

    “艾伦!你真聪明!里面都有些啥?”

    “一个有名的作家,没写多少东西。”

    “我希望他是在呕心沥血写作。你知道的,他没有多少想象力。我是说,他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所以他书里的情节,还有人物应对突发状况的方式都是陈词滥调。他的书之所以畅销是因为书里体现出来的‘质朴’和‘威力’。上帝保佑我们。让我们把桌子往火炉那边挪一点儿吧。”

    她打开壁橱,然后模仿在火车站台旁卖东西的那些小男孩说话的口吻说道:“有苏格兰威士忌利口酒、本尼狄克丁甜酒、意大利产黄色利口酒、金万利、波尔斯、斯力伏维茨酒、阿马尼亚克酒、法国白兰地、菜吉亚、香旱芹白酒,各种口味的法国糖浆,还有斯拉普夫人的姜汁柠檬葡萄水!”

    “你的目的是想从刑事调查部套出官方机密吗?”

    “不,亲爱的,我是想给你的味蕾多添些享受罢了。你是我认识的人里为数不多的懂得品酒的人。”

    她把装斯力伏维茨酒和利口酒的酒杯放在托盘上,纤长的双腿在沙发上摆了个她觉得舒服的姿势。

    “现在告诉我吧。”她说道。

    “但我无可奉告。”他明言。

    “我不是指告诉我机密的事,我是说你可以向我倾诉。把我当作你的妻子————虽然上帝不允许我们这样做————或你的听众就好了。比如,你觉得那个可怜的呆头呆脑的沃尔特·惠特莫有胆去给那个叫作塞尔的男孩当头一棒吗?”

    “是啊,我觉得他不会。威廉姆斯警长觉得别人把他推水里还差不多,我同意他的看法。”

    “说他什么?”

    格兰特解释了一下。玛塔说道:“威廉姆斯警长说得对极了!差不多到了沃尔特离开的时候了。”

    “如果这件事没有澄清,他自己可能会离开的。”

    “是的,我猜他现在一定很难熬,可怜的小笨蛋。小乡镇的流言蜚语足以置人于死地。顺便问一下,待会儿你就要跟警察局提交线索了,你有什么思路吗?我听到钟响了,现在是一点。”

    “不用,六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我已经跟苏格兰场联系过了。我给了他们这个号码,接下来两个小时他们会联系我。我希望你不会介意。”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坐了顺风车。”

    “因为如果他不在河里,他一定在远离河的别处。”

    “他主动离开了?可是这样做很奇怪。”

    “他可能是失忆了。总共有五种可能性。”

    “五种?”

    “星期三晚上塞尔沿着那条小路走下去,那时候他既健康又清醒。但是自那以后,他就不在附近了。有如下可能性:第一,他失足落水溺亡;第二,他被谋杀了,然后被丢进河里;第三,由于某种原因他自己离开了;第四,他四处乱走,因为他忘了自己是谁,要去哪里;第五,他被绑架了。

    “绑架!”

    “我们对他在美国的生活一无所知,所以必须考虑那种情况。他有可能来到这个国家只是想要逃避原来的国家。我得等拿到另一个国家传来的关于他的书面报告才能知道情况。————如果到时候!告诉我,你觉得塞尔怎么样?”

    “哪方面?”

    “比如,你觉不觉得他是个爱搞恶作剧的人?”

    “不是。”

    “是的,莉兹·贾罗柏也反对这种说法。她说他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你印象中他跟莉兹·贾罗柏的关系怎样?你有没有一起去吃晚餐?”

    “他们的关系好到足以让沃尔特嫉妒。”

    “真的吗?”

    “莱斯利和莉兹在一起很开心。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就是天生一对。但是沃尔特和莉兹不会这样。我觉得沃尔特并不了解莉兹,但莱斯利就很了解她。”

    “你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对他有好感吗?那天晚饭后,你把他带回这里了?”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但我对他的喜欢有所保留。”

    “哪种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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