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夜歌

挺得笔直，不过那紧皱的眉锋，还有那下拉的唇角，在这般宽阔的大殿中，却显出一种孤单来。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他对面的榻几，一屁股坐下后，拿下几上的酒樽，便大大地抿了一口。

    卫洛低低地叹息一声。

    便是这轮明月，千年后它在，现在也是它。这世间的一切，都已浑然不同，却只有它，在冷眼旁观着人世变幻，沧海桑田。

    “诺！”

    卫洛的声音，没有刻意的压低，也没有刻意的放开。

    公子泾陵盯着卫洛的房间处，沉声命令道：“看紧主母！”

    歌声悠然而来，娓娓而出，缠绵之极，也寂雾之极。

    卫洛来到寝房处，她头也不回地盯着那大大地床榻，轻声命令道：

    “然也，然也，从古至今皆是如此，为何我的小儿，却令我如此难为？”

    卫洛瞟了他们一眼，她知道，这几个剑客是在告诉她，从此后，他们会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稳公一连喝光了樽中酒，都没有看到公子泾陵开口，不由抬起头细细地打量表情沉郁的他，率先开口道：“公子所恼何事？”

    他想到这里，便是一阵自我厌恶：我堂堂公子泾陵，什么时候，竟要如此防备一个妇人离我而去？什么时候，我竟要如此小心了？

    她气息悠长，加之内力浑厚，完全可以任意操纵着声音的大小起伏和粗细尖锐度。

    这感觉很不好。

    信步走到榻几旁坐下，仰头望着纱窗外的那轮明月。

    “大胆！”她的声音一落，卫洛便厉喝出声。她转过头，冷笑地盯着那侍婢，沉声说道：“我乃你主！”

    这实在是个难题，卫洛眉头皱了起来。

    稳公听到他这通喃喃自语，不由摇了摇头。他抄起几上的酒樽，头一转，便向外面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摇头叹道：“堂堂丈夫，岂能如此？堂堂丈夫，岂能如此？”

    稳公喝酒的时候，“咕咕”的吞咽声很响。

    微微有点醉意的公子泾陵，沉着脸听完后，当场哧笑一声。哧笑中，他冷冷地说道：“她要另寻寝处，照行便是！我堂堂公子，难不成还要胁迫于她？”

    公子泾陵闻言，手中的酒樽晃了晃，低低地说道：“小儿心事莫测，我永远无从得知。”

    夜深了。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淡淡的银光铺照大地。

    歌声悠扬的传出时，公子一怔不由得侧头聆听起来。

    公子泾陵站在那里，久久不动。不知为什么，在歌声传来的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席红袍，年复一年的飘零在湖山之间的卫洛。他仿佛看到她站在遥远的山头，站在河对面的高树之巅，便这么远远地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然后长袍一振，转身飘然而去，再不回返。

    她翻了几翻，实在没有睡意后，便赤着足走了下来。

    几个剑客亦步亦趋，转眼间，又加上了几个侍婢，不一会功夫，卫洛的身后，已是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人。

    公子泾陵却还是浓眉紧锁地盯着那里，盯着盯着，他暗暗忖道：“小儿功夫过人，以她的身手，如要强行脱离，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要派稳公等人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