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一口酒,转眼又是一声长叹。再抿了一口酒,他再一次长叹。他如此三番五次的长叹中,公子泾陵终于转过头来,冷冷地盯他了一眼。这一眼中,煞气十中,隐隐带着不耐烦。稳公一对上他的双眸,瞬时双手一拊,叹道:“这才是公子你啊!方才公子你,欢喜似世间愚夫,渴慕似待嫁妇人,实让老夫心揪揪然。”
在这种噪音中,公子泾陵一脸的置若惘然,他那俊美如雕塑的脸上,正挂着灿烂的笑容。
欢喜中,车队的速度便显得缓慢了。
这是一对漫长的车队,两侧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麻衣剑客,中间是绵延五六里的马车队伍。
稳公这话一出,公子泾陵不由一怔。他慢慢地锁紧眉头,低着头,对着四方大斟中黄浊的酒水照了照脸,仔细地端详起自己的表情来。
他一说到“嫁衣”两字嘴角便不断上扬,上扬……
稳公伸袖拭了一把嘴,一边用舌头清着牙齿,一边说道:“公子以为她会欢喜?”
可是,这一哼过后,他那脸上的笑容,却在不知不觉中暗淡下去。
他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公子泾陵,半晌后摇了摇头,想到为了这个问题,府中的众贤士已展开了多场辩论,便没有心思再说什么了。
稳公闻言一怔。
在路上众人的频频打量中,驶在最前面的那辆马车中,公子泾陵正闭着双眼,嘴角含笑地靠在榻几上。
这个车队,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威严肃穆,气势不凡。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侧过头,牙齿森森的从骨节上撒下一大块肉后,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许是会欢喜吧。”
他的歌声,轻快而飞扬,顺着田间吹来的秋风,远远地飘荡开去。
这个问题一出,稳公显然也给难住了。
他锁着浓眉,喃喃自语道:“我已告知于她,我心悦她。况且,我会娶她为正妻。为什么她还不欢喜?”
公子泾陵抿了一口酒,迫不及待地伸出头朝外面看了一眼后,他的浓眉,此时高高扬起。他容光焕发地吞了两口酒后,自言自语地开了口:“不知小儿现在如何?可是穿好了嫁衣?”
稳公这几个简单的词一吐出,公子泾陵那紧锁的眉头便是一松。他嘴角噙笑,轻快地说道:“然也,她应该欢喜的。”
稳公听了几句后,把樽中的酒一饮而尽,伸袖拭了拭嘴后,哧笑道:“公子何其愚也!此诗乃颂春之作,此乃秋深之季,哪来的桃花繁叶?”
稳公的话音一落,公子泾陵已轻哼一声,淡淡地回道:“除了我的小儿,世间哪个妇人,能得‘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之谓?”
他浓眉微锁,盯着外面的漫漫荒原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他转向稳公,突然问道:“小儿真不会欢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