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原话,一字也不差。因为卫洛特意把这番话默背了几遍。她准备以后再有人问起自己,便如此回答,这样才能保证跟说给泾陵公子的对得上。
泾陵公子抚着她的头发,低低的,沉沉地开了口,“甚有才智。然,卫洛,你是何人?”
不过,卫洛毕竟是卫洛,她硬是撑着把这席话一字不丢地背出来了。纵是声音越来越低。
这时,勾着她下巴的那手指微微用力,逼着她抬起头来。
却是泾陵公子伸手抚上了她的头发。
想到这里,卫洛的脸更红了,幸好她脸上的易容物实在涂得厚,只要不红到耳朵尖,压根不会为外人看到。
泾陵公子挥退了众人后,他却没有走,只是静静地坐在榻上,左手支着下巴,侧头寻思着什么。他俊美的脸在这个角度看来,半明半暗,仿佛是一尊来自远古的雕塑。
卫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大殿,来到广场处的黑暗中时,卫洛的小脸终于苦成了一团:他为什么举止这么诡异?他,他是真的怀疑我了!我可怎么办才好,要不要马上逃出府去?
泾陵公子静静地盯着她,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直盯得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直到她背心冷汗又开始直冒,他才微启薄唇,淡淡说道:“胆大却是一日胜过一日?”
卫洛走在他的身后,天空一轮明月相照,竟在不经意间,把这一高一小,一大一瘦的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完全的重叠,仿佛本来便是一人。看着那重叠的身影,卫洛发现自己的心跳又快了一分。
她呆若木鸡地看着地面,一动也不敢动。从头皮上传来那手的温热和力道,卫洛很想把头朝上面顶上一顶,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出了错觉:为什么泾陵公子会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天啊,他不止放,他还在摸。
安静!
是的,泾陵公子的手在轻轻抚动,那动作温和而自然,仿佛在抚摸一只狗狗的毛。卫洛磨了磨牙,对自己由一只猪变成一条狗很是无奈。
沉默。
说罢,他起榻转身。
她背完后,拱得老高的身子向地板上趴了趴——一阵无形的威压沉沉地罩着她,宛有千斤重,她实在不堪重负。
卫洛一惊。
正在这时,泾陵公子低声说道:“跪下。”
她这时有一种感觉,一种极微妙的感觉。仿佛随着这手指的到来,整个空气中,呼吸中,又开始弥漫着它的主人的气息。便如昨晚一样!
脚步声渐远,灯笼飘摇中,一切渐渐转为安静。
她才退了五六步,突然间,泾陵公子那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卫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然后,那手的中指伸出,勾起她的下巴。
逃出府不是一个好的想法,不止是她一个人在外面无法生存,也因为她一直没有感觉到泾陵公子的杀意。他纵使对自己起了疑心,却没有恶意。这感觉自她一觉睡醒后,便牢固地占据她的心灵。卫洛不知不觉中,已经不是那么害怕泾陵公子了。真要说怕,她只是怕自己那一阵阵强烈的,不容控制的心跳。
慌乱和猜疑和不安,如潮水一样涌来。卫洛嘴唇颤了颤,突然觉得四周变得安静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