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路漫漫兮

    卫洛紧紧地捂着胸口，她虽然怕得紧，却依然认真地倾听着。

    知道有人居住在附近后，卫洛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她软软地瘫倒在官道旁的草地上，一边倾听着那声声狗吠，一边对自己说道：这里有人住的，不怕的，这里有人住的。

    到了这个时候，每过个几分钟，便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天色又黑了些许。当她走了一里路不到时，夜幕降临了，天空繁星点点，数也数不清。可惜没有月亮。

    到山谷的路十分崎岖，卫洛走了半个小时才发现一条直通山谷的小道。她走一阵停一阵，直用了一个时辰才来到山谷下。

    卫洛按在胸口，脚下加快。又走了一二里，终于不再是在林间穿行了，前方出现了一望无际的丘陵地带。

    她心中一安，便有心思欣赏起这夜色，这天空了。那天空特别澄澈无尘，饶是她以前在农村老家也不曾见过。

    太阳大半都沉入了地平线，只留下最后一抹残阳。地平线上，一抹乌黑的云线横在其中。这么一会功夫，天地间就升起了一层夜雾。

    估计到那山峰处，还有十来里路，依卫洛这体质，怕要走到夜深才可走到。她现在肚饿难耐，双脚虚软，胸口砰砰地闹得慌。她朝左右望了望，这无边无际的丘陵，哪里可以过夜？再则这里靠近森林，只怕野兽众多，不行，不管前方的山峰脚下有没有人居住，总得试上一试。

    她想知道，这些声音中，会不会混上一两声狗吠声！她想知道，前方的山脉中，有没有人农居。

    就这般揪着心走走停停的，三个时辰后，约摸半夜三更时，卫洛来到了山峰脚下，同时她也听到了狗叫声。

    前方地形起伏，视野的尽头有一座不高的山峰，山脉树木葱郁，远远望去，也看不清到底有没有民居。

    不管是半年前无助地听着都江堰老家传来父母弟弟在地震中死亡的消息，还是刚睁眼时看着那么多人倒在自己面前，都令得卫洛的胆子大了很多，更令得她心淡了许多。她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对自己说着：鬼有什么好怕的？就算鬼来了，也不过是一死而已。

    揉搓着麻木的双脚，卫洛慢慢地站了起来。

    当她走到夕阳西下时，才走了八九里路不到。而这个时候，依然是前方黄尘漫漫，两边树木森森。

    前方二百米处有一幢茅草屋，那草屋每隔个二米，扎桩一样向土里插着一根树干。没有刮去青皮的树干之间，又树着几根竹竿，而竹竿之间便紧紧地塞着茅草，茅草外面还涂有烂泥。屋子不大，约有三间的样子，极矮。

    出于谨慎，卫洛把其余的刀币分成五份，除了拿出的那三个刀币外，她还在左右袖袋中各放一份。再用昨天从袍裳下撕下的青布包好剩下两份，绑在了两边小腿上，当然，最多的一份放在包袱中收好。她知道，从古以来，百姓是最纯朴的，应该没有人会对自己不利。可是她现在一定不能出现万一，只得以最小心的态度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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