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一死百了

日，不但不腐，反而更加动人。”

    “不知？”李长鹏表情一冷，“不知？你说看到了她，却又不知她在哪里，这是何意？”

    欧阳楚寻思了一会儿，说：“也不全是，似乎是天空中，不，应该是海和天交接之处。陛下，臣看得清楚，她真的是我姐姐。这个天下，不会有第二个女人，长得如姐姐这般美丽。”

    说罢，他大步推门离开。

    结界！他脸色瞬间惨白！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这一天，莫明华趁林嫣睡着之后，便悄悄地出了门，只带了两个最信任的属下。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唏嘘起来。

    欧阳楚对上他不抱希望的眼神，嘴动了动，轻声道：“有了！”

    两人一前一后，这一番疾驰，有人避人，有山跳山，实是惊世骇俗。

    要说这个消息让人感慨的话，那天下第一美人林嫣的死，那就是让人痛苦了。传说她死时都美不堪言，不但绝美一如生前，而且身上幽香阵阵，让人欲醉。她的尸体，在莫家守卫森严中，竟也神秘地消失了。很多人都认为，她一定是自行清醒逃脱了。也有少数人认为，这只怕是她的爱慕者所为。

    莫明华吐出这口血后，便一直弯着腰没有站起来。他这样躬着，身子还在剧烈地颤抖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滴、两滴、三滴……眼泪掉到了地上的血中，慢慢地渗入土中！

    说到这里，他得意起来，哈哈一笑，对着游目四顾的林嫣说：“没用的，别挣扎了。莫明华已经出远门了。我在这房里下了结界，你的那些丫鬟也被我点了睡穴。这次除非玉宇前来，否则没有人救得了你！”

    只听李长鹏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说：“传我命令，全力寻找林嫣。不管是人迹不到的山林，还是偏僻的海边村落，都要一一找到！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我一定要找到林嫣！”

    他一时愁肠百结。李长鹏倒也是其次，尤其是玉宇，他要是来了，自己该如何对付？

    仇华已经慌乱到了极点，他跟在莫明华身边多年，对于这个主子的了解无人可及。他清楚地明白，莫明华这个人外热内冷，是个无情之人。这样一个人，以他先天的修为，却出现了吐血，这实在非同小可。

    那青年又问道：“你们刚才所说的陛下不知是哪一位？”

    莫明华慢慢地扶着树干站起，站起时，他的身子猛然摇晃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他看着莫家二哥，问道：“为什么？”

    林嫣脸色大变！她看着角落中慢慢显出的人形，咬着下唇，轻声说：“莫老二，你又来干什么？”

    对上他的双眼，莫二哥一笑，这一笑后，他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忽然，莫明华双掌一合，幻化出万千虚影，向他缓缓推进。

    “是！”

    李长鹏哈哈一笑，走下帝座，伸手亲自扶起青年，温言问道：“欧阳楚，你这一去，也有三年了吧？”

    座下的良驹急急扬蹄，向山庄的方向跑去。莫明华眉头仍然皱得死紧，他心里万分不安，可是又找不到这不安的源头。忽然，他想，难道是二哥？他对林嫣下毒了？

    现在正是午饭时分，昆仑山下一个小客栈中，座无虚席，热闹之极。一个中年长须的汉子叹口气道：“天下初定，陛下就身染怪病，当真是人心惶惶啊！”

    这一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巴蜀莫家，这个传承千年的天下第一家，在一年之间，忽然变得一无所有。莫家所有的产业都被别人收购，莫家的精英人物们，有被收买走的，更有不计其数被刺杀的。而莫家的家主莫明华，经过一阵子的疯疯癫癫后，忽然失踪了，再也没有在人前露过面。

    他缓缓地站起来，汉子看到，他的双腿还在那里颤抖着。

    莫家二哥一愣，对上林嫣清澈如秋空的双眼，苦笑道：“我不是说过吗？这个世上，能够狠下心对你下毒手的人，也只有我了！”

    李长鹏哈哈一笑，摇头道：“你这孩子！”他在欧阳楚的旁边坐下，轻抿了一口茶，说：“如今天下一统，有很多事朕要忙着呢。”说到这里，他声音低沉下来，“可是，不知为什么，朕却觉得索然无味。”

    莫明华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当下说：“好，那就如此，传令下去，叫各堂掌柜稍等几日。莫利，我们快马加鞭，务必在今天晚上赶回明月山庄。”

    莫明华闪电般地冲出了院落，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大吃一惊。他脸色苍白，头发披散，双眼发红，面目狰狞！他一冲出来，马上揪紧一个小厮的衣领，喊道：“去，叫所有人过来，马上去，一个不漏地给我叫来！”

    仇华应道：“是！”见莫明华松开了自己，他悄悄拭去冷汗。

    他一拳又一拳，打在鼓起了罡气的莫二哥的胸口，每一拳打出，那力道就会反弹到他自己身上。打了十多拳时，他的手已经鲜血淋漓。

    李长鹏一见他摇头，脸色转冷，淡淡地说：“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林嫣苦涩地一笑，表情并不慌乱，说：“我，我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他这话大有见识，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他。那个中年长须的汉子说：“阁下谈吐不凡，看来也不是一般人吧？”

    听到此言，众人连连点头，不少人说：“那就难怪了。”

    只见莫明华忽然全身剧烈颤抖起来。那平素俊逸从容的脸，也是一阵青转为一阵白，之后，忽然涨得通红！他面孔扭曲着，忽然，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屋顶传来：“不必了，我就在这里！”

    “什么，你说林嫣死了？”李长鹏身子一软，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仇华的身后，整齐地站了数十个人。这些人是山庄中的精英，也是莫明华的属下。莫明华虽说是要召集所有人，但仇华心里知道他要做什么，便只喊来了这些人。

    郑南此时也受了一点伤，却伤势不重。他挣扎着，慢慢向莫明华走来。见莫明华已经昏死过去，一直横在他心中的疑问越发深了。他伸出手掌，在莫明华的百会穴上轻轻拍打，没有用上半点内力，纯粹是想把莫明华弄醒。

    “是！”

    李长鹏闭目片刻，才开口道：“来人！”

    “是！”

    那青年手一抖，不顾他的不自在，连声问道：“李长鹏生病了？”见所有人都怒视着自己，他“嘿嘿”一笑，改口道：“陛下生病了？不知生了何病？”

    欧阳楚连连摇头，说：“微臣不苦。”他一脸担心地看着李长鹏，又说：“陛下才苦呢。”

    他不停地喘息着，表情已经比一开始冷静多了，眼神又慢慢地转为平静。莫二哥远远见了，便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郑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脸色灰败地看着莫明华，颤抖着声音问道：“是假的吧，你骗我的吧？”他一脸的害怕和惶恐，双眼盯着莫明华，眨也不眨。

    莫明华喝道：“驾——”

    一月后，刚刚统一天下的皇帝李长鹏，突然身染怪病，卧床不起，遍请天下名医而不冶。这事被有心人一传，几乎一时之间，就天下皆知。

    莫明华怒发如狂，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打死他，打死他，为林嫣复仇！

    过了良久良久，莫明华极慢地挺直腰身，脸色灰败，双目无神，看向众人的眼神一片空白。仇华等人见他久久不开口，也不好问。见到这个谈笑从容的主子如此情景，他们心里也是慌乱不堪。

    青年抬起头，只见他俊眉秀目，圆圆脸蛋，约摸十七八岁。他咧嘴一笑，稚气未脱，说道：“陛下记忆真是好，臣已经去了两年零六个月了。”

    看他这个样子，仇华已经面色如土，又惊又慌。

    对上林嫣的脸，莫家二哥笑道：“这世上，能够狠下心杀你的人，也就只有我了，玉宇那家伙自称无情，却是一个痴情种子。哪里像我，才是真正的无情人。”

    直过了好一阵，莫明华的双眼慢慢有了焦距，他缓缓地说：“吩咐下去，全力寻找我二哥。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听到没有？”

    李长鹏猛然站起，他站得太过突然，身下的椅子一带，“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听到声音的侍卫们冲了进来，李长鹏挥了挥手，说：“没事，全部退下。”

    过了好一会儿，李长鹏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声音一如既往地沉静有力，“我不相信！林嫣这个人神秘得紧，会很多常人无法了解的东西。她不会轻易死去的，这件事，一定有鬼！”

    莫明华挣扎了一下，却徒劳无功。他对上郑南紧张的双眼，忽然咧嘴笑道：“林嫣死了！”

    那人一边说，一边迅速地把他的头发胡子拉开，露出他的脸来。这一看，那人脸色大变，咬牙喝道：“你真是莫明华？”

    莫明华却是不理，挣扎着爬起身，喃喃说：“林嫣死了！”

    莫明华眉头紧皱，他把马缰一拉，转了一个头，说：“不对！我心里很不踏实！”他看着莫利两人，说：“我不去了，这事情你们去处理吧。”

    郑南面容一肃，飘然退后一步。这时，莫明华依旧不依不饶地攻来。郑南对他行为如此失常大为奇怪，有心想向他问个明白，哪里知道他根本就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那黄脸汉子说：“不错，我父亲就是东楚的太师。王虎那次淮备烹了我们一家人，就是林嫣相救，我们才脱出虎口。”

    莫明华一步一步向前面走去，他的嘴里，还在喃哺说着：“林嫣死了！”

    莫明华重重一掌打在他的胸口，吼道：“就为了那么可笑的理由？就为了这个，你就杀了我心爱的女人？我爱她啊，你知道吗？我爱得她连心都痛了，你却杀了她！畜牲，你这个畜牲！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欧阳楚对上他激动的表情，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李长鹏盯着他，一脸的紧张之色。欧阳楚声音激动起来，说：“微臣看到，看到那个女子，身穿白衣，正躬着身在那里拔着一根草。不一会儿，她慢慢站起身来，向微臣看来，看着看着，她冲微臣一笑。当时微臣大惊，连声喊道：‘姐姐，姐姐！’她仿佛听到了，那笑容越来越好看。可不一会儿，她就消失了。海面上除了雾，再无他物！”

    他声音实在好听，众人有心恼他也生不起气来。那中年长须的汉子说：“不知道是什么病。起得甚是怪异，莫名其妙就卧病不起，日渐消瘦。唉！苍天不仁啊！好不容易出了一位明君，给天下百姓带来了安定的生活，好日子过不了一年，他就生病了，唉，听说他到现在还没有立太子呢。”

    “是你杀的，对吗？”莫明华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嘶哑无力，带着无名痛楚。

    郑南想站起来拦住他，却不知为何，竟然使不出半点力道。他心里已经相信了莫明华的话，除了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可以让莫明华这种人如此失神？他张开嘴，正要痛喊出声，却是一哑，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莫明华大痛大怒，又连追了三天，早就筋疲力尽。他挣扎着追了几步，却越离越远，终于不甘地停下脚步。

    莫家二哥说：“遗憾？这世上谁都会有遗憾。不过，只要你一死，就成了天下最大的遗憾。而明华，也会在这个遗憾中大彻大悟！”

    说完之后，他猛然一甩，把那小厮重重甩到了地上，那小厮挺了挺身，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眼见是活不成了！

    那黄脸汉子也说：“岂止是没有立太子？天下诸侯一听陛下重病，马上蠢蠢欲动！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更是到处忙活。唉，这样下去，只怕刚刚统一的帝国会再次四分五裂。”

    莫二哥叹了一口气，说：“你不明白吗？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莫家二哥看到她一脸苦色，微微一笑，说：“林嫣，你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吗？”

    仇华马上应道：“家主，事情有点不对！属下刚才发现，八个丫鬟全部被人点中了睡穴！属下无法把她们弄醒！”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于是小心地看了一眼莫明华的脸色，又说：“不止是她们，昨晚值夜的人全部被点中睡穴。来人不但点中了他们的睡穴，还把他们一一送回住处，因此，这一异常情况，属下等直到现在方知！”说到这里，他脸一白，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看到他们走了，仇华等人面面相觑。顿了顿，仇华轻声道：“各位，你们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还有，今天的事，谁也不许泄露出去，听到没有？”

    欧阳楚见他如此激动，也是感动莫名，他含着眼泪，离开椅子跪下，头伏在地上泣道：“陛下，我看到姐姐了！”

    莫利两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莫利说：“家主，我们一起去吧，要是没有事再出发。”

    林嫣苦笑了下，对他的安慰并没有在意。这些时日来，她常自想着，也许我真的有错！要不是因为我，西方大陆不会乱，沃夫特不会死！墨家和鬼谷的评语，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让她的心里烙了印！

    退后几步，他鼓动真元，刚刚准备冲进去，那结界却一晃之下，消失了！

    郑南手一挡，把他的攻击拦下。他看着莫明华，问道：“你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狼狈？”

    听到前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汉子小心地抬眼看去，却见李长鹏坐的椅子不停地颤抖着。他不敢再看，连忙又低下头，身子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

    莫明华又吼道：“人呢？所有看护林嫣的人呢？死到哪里去了？”

    莫明华慢慢地睁开眼来，双眼无神地看着郑南，好半天，才慢慢地清醒过来。这一清醒，他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林嫣没有理他。

    林嫣的伤势又好了一些，已经可以扶着门窗走到院子中了。每当这个时候，莫明华便守在她的身边，充当她的拐杖。他如痴如醉的神情，常让她觉得，也许他是真心爱着自己。

    莫明华的武功还要远高于郑南，虽然他现在体力不支，神智也有点不清，但每一招攻击，都令他好一阵应付！这时，莫明华又是一掌攻向他的膻中穴，这一拳的背后，含着五个杀招。郑南把心神一敛，全心全意地应对起来。

    这话一出，人人面露兴奋之色。那中年长须的汉子马上接口道：“当然记得，他可是死在天下第一美人林嫣的手里。那时的盛况，直到现在，大家还念念不忘呢！”

    林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