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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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着众人一个躬身礼后，轻启朱唇：“很感谢各位同学的支持，我现在给大家唱一首我们帝国的名曲《春风细雨》。”

    林嫣觉得，就唱功本身而言，萦丝可能尚比不上织冰，不过在诱惑男人方面，她当得上高手了。

    正在这时，一个人大声喊道：“好香！”一边走了过来。只见他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袍，连头都被袍子盖住，胡子也乱糟糟的，竟是看不到本来面目。林嫣心想，这人如果刮掉胡子，再把头露出来，怕是熟人也无法相认了。

    沃夫特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他长到这么大没有碰过这种情况，一把剑提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两个男人本来饱了大半，这时闻到这股生平未闻过的奇香，肚子里的馋虫又跑了出来。

    半夜时分，只见一个小小的黑色影子鬼鬼祟祟地向二楼房间走去。黑影来到思格家小姐的房门前，刚把手放在门把上，忽然灯光大亮，耀得他连忙把眼睛闭上。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一只手已经提住他的衣领，把他给提了起来。

    希里伯爵待儿子说完，回头盯着女儿。小姑娘对父亲还似有点畏惧，老老实实地从母亲身后站了出来。她低着头，对思格说：“是我不好，大哥不要生气了。”声音低低的，样子很可怜。

    如她的人一样，这首歌听起来大气得很，声音清亮中有着堂堂正正的皇家之气。一出喉，周围的人就大气也都不吭一声了，面容严肃地聆听她的演唱。

    林嫣和沃夫特又跑到上次吃烧肉的林子里，两个人坐在草地上，吹着凉风，听着蛙鸣鸟叫。林嫣不禁问道：“明天就是马术比赛了，你紧不紧张？”

    “各位，”她开口了，声音又滑又腻，“我演唱的是《女妖的歌唱》。”

    比赛的安排顺序如下：织冰第一，萦丝第二，薇林第三，爱湖冰第四，林嫣压轴。

    青袍男人更是过分，刚才吃了三条鱼，如今一闻叫化鸡的香味，竟又是口水长流，丑态尽出。

    恩琳见母亲都被父亲训斥了，才真的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我从街上买来的，听那人说效果很好，我一时好玩就……”

    林嫣闭着眼睛倾听，感受到了高山巍峨、鹰击长空的开阔，也感受到了春来秋往、寒暑更替的自然风情。薇林的歌声宛转回肠，听来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她越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些人就越是想让她有所谓！

    下午是克格罗和肖木多的比赛，与沃夫特和林嫣两人无关。再加上这种比赛实在没有多少看头，两人便跑到外面玩耍去了。

    林嫣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这个乐观单纯的大男孩一直是无所畏惧而快乐无忧的，现在，他为了自己这么患得患失，让她深深地感动起来。

    晚上就要举行音乐比赛。这种比赛是风雅之事，既有美人可看，又可以欣赏到音乐，更重要的是，歌唱，即使对整个贵族阶层而言，都是颇为称道的。中原多私养家伎，歌唱成风。这个大陆并不像中原一样，他们的歌唱是很贵族的活动。音乐对他们来说，就是歌唱。民间则没有几个人真正听到过称之为音乐的歌声。

    沃夫特无法回答。他心里有一种深深的不安，这种不安强烈到让他每每半夜从噩梦中惊醒。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失去她呢？唯一有可能夺走她的罗文哈尔殿下并没有来上课，还有谁能够威胁到自己？

    思格这边刚一走进自家的院落，就板起了脸，问老管家：“小姐呢？”

    见到沃夫特走近，思格迎了过来，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歉意，说：“学长，刚才真对不起。那个，我也不知怎么就……”他涨红着脸，不知所措地道着歉。

    林嫣却是刚才一曲未曾尽兴，于是吹起秦观的《鹊桥仙》来。沃夫特就这样站在外面，静静地听着，那些骑士们一个个望着林嫣的窗子，就这样听着。

    林嫣也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她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似乎这种日子过得一天就是一天。在这种危机感的压力中，她对沃夫特也是听之任之。

    沃夫特喃喃地说：“要是看得够就好了。”忽然又紧紧地搂住林嫣。这是从上次吻过林嫣之后他第一次有这种出格行为。林嫣吓了一跳，用力挣扎起来，无奈他的手如同铁箍，纹丝不动。

    气氛开始紧张起来，所有的观众都屏住呼吸，等着决斗的开始。

    伯爵说：“这事我也有错，平时任你母亲宠着你。你们不会明白，一个男人的名誉有多重要。你一时贪玩，害得你大哥如此难堪。幸好沃夫特公爵为人向来宽厚，要是别人的话，说不定会向你大哥提出生死决斗了。你们以为一个骑士的尊严是可以随便戏弄的吗？”

    日子就在有人甜蜜有人愁中一天天过去了。

    看了看噤若寒蝉的母女俩，伯爵说：“琳儿也是该管教管教了，明天就把她送到神学院去吧。”

    正如沃夫特所言，马术比赛毫无悬念，他轻松胜出。

    林嫣不由抿嘴一笑，把手里一条调好了味的鱼给他。这人伸手接过，也不道谢，就这样大嚼起来。

    沃夫特没有回答，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张美丽的容颜。

    这是宋朝大词人苏轼所作之词。这词中本来就带有三分仙气、三分惆怅，在林嫣的琴声伴和中，更是如泣如诉、缠绵不休。众人也不是很明白这词的含义，只是感到自己宛如在广阔的星空下，对着满天的星河，想着那些神秘的不可捉摸的一切。却又知道人生短暂，世事无常！

    沃夫特却是不答，只是把头深深埋入她的颈子当中。过了半晌，方哽咽道：“我宁愿死，也不要失去你！”

    薇林小姐这一阵子火气就特别大，她不停地诅咒着，她身边的人也对她能躲则躲。当然，非常不高兴的也绝不止她一个，爱湖冰这阵子也寒着一张脸。不过她不说，大家也就不知道这个天之骄女在烦什么了。

    今晚的比试共分为五场，也就是每个选手表演一个节目。林嫣早就准备好了。琴棋书画是若虚观女弟子们的必修课，它们有助于亲近自然，了解生命，对武道修为大是有利。林嫣在这方面有点天赋，所以信心很足。

    正当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之时，思格忽然脸色一变，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沃夫特一眼瞅见，剑势也就缓了几分。思格见状，领会了沃夫特的意思。

    少顷，她启动朱唇，说：“我给大家演唱的是《美丽的家园》。”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萦丝的眼睛不大，却很深很长，翘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几分性感中又有几分纯情。这两种不同的气质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张魅惑的脸。

    歌名一经宣布，众人不禁议论纷纷，原来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歌曲。薇林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说：“这首歌是我创作的，这是第一次在公众面前演唱。”

    而且报纸上已经曝出林嫣所住的地方原是沃夫特的住处，这个消息更让许多爱慕沃夫特的人伤透了心。

    他见到沃夫特面色不善，脸上于是露出不知是尴尬，还是因为痒抓得太爽，总之是奇怪之极的表情，对沃夫特说：“学长，这个，所谓人有三急……反正，反正痒也算是一急，这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果然，剑未到面前，思格已一刀劈去，阻住了剑的去势，飘身后退。

    林嫣回看着他，看他的蓝眼睛竟流露出哀伤，不由笑道：“你怎么啦？这只是你的想象而已。”

    在众人瞪目结舌之时，她又是一个躬身，轻轻唱了起来。她的声音本来就甜美，这首歌如呢喃一般，在十分的缠绵中有着三分甜蜜，听的人倒有一半面红耳赤。

    一个穿着青袍的老师走上了方台，对着下面兴奋的学生们说：“各位，今天晚上，五位选手将一显她们的才艺。即将上场的是：织冰小姐！”

    这时已经有人发笑，林嫣也不禁莞尔，不禁想到，自己以往练招时，还好没有发过痒。

    这音乐是如此之美，美得不像人间之物。伤感中有着向往，却又无计可施。所有的人都痴了，醉了。

    林嫣并没有把面纱取下，只是换了一块白色的而已。大家看的是她的服装！那是一件奇异的服装，纯白的，飘逸轻灵，几乎不到三两重的衣服。它正裹在一副极其美妙的躯体上。

    今天晚上给她的震撼还没有消失。望着静静的夜空，她取出箫，吹了起来。

    前面几个人所呈现的还是音乐。这林嫣所奏，却已超出了音乐的范畴。它是神灵的乐章！几个评判的教师这样写道。

    却不料这刀劈到半途，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刀锋向下，转了个圈，右手空了出来。沃夫特从不知这种招数还可以有此变化，暗暗想到：怪不得这思格敢向我挑战，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他脸色一整，严阵以待，准备接下一个杀手。

    他咬咬牙，长刀挥出，在空中画出一道银光，率先向沃夫特发难。

    沃夫特身子一侧，刀势落空。思格顺势一转，刀横向沃夫特扫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沃夫特上身向后一仰，刀锋险险地从他鼻尖、小腹划过。这几下兔起鹘落，闪电间完成。旁人只觉眼前一花，惊魂未定时，沃夫特已纵身一跃，躲开了思格的连环攻势。

    林嫣现在其实有点后悔了，自己这样打扮，装丑还有何意义？自己也是太沉不住气了！毕竟，她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孩子，天生就渴望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美丽。

    沃夫特更是如此，他已经呆了，痴了，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

    这下又是一片震天价的笑声。只有主席台上的几个老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商量了一下，最后宣布比赛取消！

    明天，就是学院挑战赛了。今天，所有的具体挑战顺序都出来了。林嫣看着公告栏上写道：第一天：马术比赛。第二天：武技，上午，伦多其对布兰克；下午，沃夫特对思格。第三天：武技，上午，克格罗对肖木多；晚上，音乐比赛。第四天：武技，上午，薇林对林嫣；下午，萦丝对爱湖冰。第五天：武技，上午，织冰对林嫣。

    沃夫特眼中，那个飞去的，含着眼泪看着自己，不得不离自己而去的，正是林嫣。她露出那绝美的容颜，对自己凄然地笑着，渐离渐远。自己却没有办法追去，只能年复一年生不如死地活着！

    为什么，他的心跳得这么厉害，他多么渴望把眼前的这个佳人藏起来，让世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突然间，他有点后悔了，不应该让她参加这种比赛的。或者说，不应该让她到学院来读书的。

    林嫣回到庄园时，又是兴奋又是后悔。她知道，经过这一夜，自己再也不能如同从前一样生活了。

    吃完后，那青袍男人也不说声谢谢，拍拍屁股就走了。走之前，他倒是不无艳羡地对沃夫特说了句：“我生平从来不羡慕人，小子，可我今天羡慕起你来了。”

    沃夫特手里拿的是一柄长剑，发出蓝莹莹的光茫，看来很是锋利。对面的思格用的则是一把大刀，约有二三十斤重的样子。思格双手握刀，身子微弯，正严阵以待。

    林嫣看了看旁边的沃夫特，见他尚双眼清亮，不禁心里暗喜。沃夫特见林嫣看过来，走到她身边轻轻地说：“她唱的是海洋里有一个女妖，擅长于用声音诱惑人。听到它的歌声的人，无一不死在她的手里，永远不能逃脱。”

    管家瞄了瞄他那满脸的乌云，小心翼翼地说：“小姐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可能是到安尼利家里玩儿去了吧。”

    少顷，歌声散去。林嫣回到现实中，不由自主地加入欢呼的人群，拍得手掌都红了。

    思格愤愤不平地说着自己上午所出的大糗，越说越是气愤，狠命地用眼光杀着他的小妹。恩琳躲到伯爵夫人的背后，一边听一边捂着嘴偷偷地发笑。

    思格雷霆大的声音早就把睡在主卧室的伯爵夫妇给吵醒了。一时间，伯爵府内灯火通明，夫妇俩身着睡衣，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他知道林嫣对帝国的歌曲不是很懂，于是向她解说起来。

    沃夫特摆出姿势，可一抬眼，见他又露出那古怪之极的笑容。于是叹了口气，说：“还是等你不痒了，我们再找机会一战吧。”说完转身下了方台。

    她说完之后退步静立，突然，她动了，动如惊鸿，长长的裙摆转成了一个圈。她那白皙的手臂，随着身子的转动，舒展开来。

    试了试音后，林嫣一边弹着琴，一边轻启朱唇，唱了起来：“缑山仙子，高情云渺，不学痴牛呆女。凤箫声断月鸣中，举手谢、时人欲去！客槎曾犯，银河微浪，尚带天风海雨。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

    人们对这场比赛的积极性是非常高的。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武技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吵吵闹闹的好不热闹。天空一点点变黑，魔法灯也都亮了起来。

    她静下心来，用心体会这种别具风格的音乐，只觉得歌声好像在诉说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它如同情人之间的私语，甜蜜里还带着期待和欢乐。

    相对他而言，沃夫特的样子显得轻松自如多了。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剑尖朝下，眼睛紧盯着思格。

    思格气得脸早就发青了，说：“你每次淘气过后就是这句话，你，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丢脸？我盼望已久的事，就这么莫明其妙地给你搞糗了。我……”他越说越火大，哽得说不下去了。

    突然之间，全场都安静下来，这是一种极致的安静，静得如同没有人存在般。众人的眼珠瞪得像要跳出眼眶，没有人敢眨眼，怕一眨眼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