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拂面,开门的不是老伯,而是个中年女人,紧身蓝豹纹上衣,紧身七分裤,身材松弛而瘦削,电烫的卷发遮盖脸盘两边,遮不住尖刻冷漠的脸色。黄鹦没忘昨夜里,隔壁的女人责骂自家小孩,一串劈里啪啦的广东话。
不停挥着眼前的飞蚊,终于有人开了门,黄鹦举起一只鞋盒的包装袋,笑得露出贝壳般的牙齿,“阿姐,我逛街的时候,看见这双鞋很适合你,还有……”她又找出只袋子,“我给弟弟带了一套书。”
女人没等她说完,接走她手里碗筷,转身进屋前,嘴里飘出了句什么,好像是‘进来坐’。黄鹦迟疑了下,还是轻轻迈进屋。
周陈驹低了下头,藏住眼中兴奋的光,额头经脉都一跳。澳督与其他司长议员乐见陈宗月为澳门赚钱,也绝不允许他越权夺职。
陪她吃完午餐,周老的神情表现出了割舍不下,又迫于无奈,“阿爷不能即刻就接你回家,我怕他会起疑心。”
大概是黄鹦‘破费’收买人心成功,一早房东家‘阿姐’就送汤来,“红枣黄芪汤,早上喝这个不容易上火,黄芪补气的,治你出虚汗的病。”
当晚,阿辉到了赌场的时候,添油加醋描述她的悲惨处境,连下病床的气力都没有,虚到大热天气出冷汗,带她住下的屋邨是破破烂烂,墙壁一敲就掉灰,越讲越夸张,好似顶住几十年的老楼明日就塌了。
何世庭对打拳不感兴趣,起身走出这里,回到自己的私人办公室,谨慎检查了门是否锁上,用桌上的座机拨了通电话。
黄鹦走出厨房,想得到下文。
“还没试过……”原来空调是可以用的,盖着布罩子,黄鹦还以为是坏的,一晚上热得淌汗。
坐在他对面,黄鹦捏起勺子慢悠悠舀汤。周老催促道,“撇过油了,大口喝……”
黄鹦嘴唇刚沾上碗边,又移开,“我还好呀,不怎么出虚汗……”
女人纳闷的皱眉,不耐烦道,“总之是好东西,你喝掉啦。”
哔——刺耳的声音响起,是炉灶上的水烧开了。黄鹦握着筷子去厨房关火,找到了条仅有的抹布,也不在意干不干净,盖住手柄,拎起烧水壶灌入凉水壶。
厨房里传出黄鹦的声音来,“就在这里等他,他会来接我的。”
于是临走前,周陈驹撕下一张支票。
女人弯腰开了电扇,往她对面的椅中一坐,翘着二郎腿,捏一撮瓜子嗑了起来,一边问道,“点,住得习惯吗?空调好用吗?”
黄鹦安安静静地坐下继续喝汤吃饭。
黄鹦的脸如桔子花,又白又透,爬完楼梯被暑热蒸得面颊橘红,让阿辉联想到自己最喜欢的朱砂桔、金桔、沙柑,其实早在医院,她对着粥碗落一滴泪,已融化枭雄铁石心。
可惜陈先生逗着笼中的小鸟儿,心不在焉,不逗鸟儿了就邀阿辉后日去练拳击。
周老仍坐在外面,反正房子小都听得到,问着她,“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黄鹦握着只剩一半的香水瓶,软软地坐回沙发里。周陈驹真的信她,让她产生了点愧疚感,但她更想尽快回上海养花。
周陈驹将拐杖递给跟他进来的男人,拖出折叠椅坐下,瞧着木头桌上的饭菜,皱眉说道,“你刚刚出院,吃这些怎么行,没营养的……”接来身边的人递上的保温壶,拧开就散出浓浓的鸡汤香,“早上我煲了党参乌鸡,快点,趁热喝了。”
电视里开始播新闻,提到澳门两年一轮更换立法会议员,民众关注度极高。
正值春风得意,又怎会失意,唯有跌落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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