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层层楼梯踏板之间,陈若宁瞥见有人蹲在底下,光滑蓬松的鬈发盖住她弯弯的背,他也蹲下。
她留意着屋中,轻轻推开窗,一只一只,扔出自己的一双低跟凉鞋。陈若宁猝不及招架,接得慌慌忙忙。
办公室里,陈先生一身漆黑衫配黑裤,环臂坐在对面,就算不出声都压人矮到地。
李佳莞到他身边坐下,三指竖起说道,“我对天发誓,真是想回来孝顺你!”
黄鹦捏碎了糕点,在喂鱼。
陈若宁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的整理完行李,从通往大厅的楼梯走下。楼梯是铁艺旋梯,连接一楼瓷砖地的另一面,有着半弧形的围栏,圈住嵌进地下的浅浅鱼池。
大概是陈先生叫来守她的马仔。陈若宁想着回头,往下挪了两层,蓄意小声说,“要不要溜出去?”
黄鹦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琴谱在手里拗了拗,去借了把剪刀,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将琴谱慢条斯理地撕开、剪碎,拨到一团,扔进垃圾桶。
黄鹦爬上窗沿跳出来,裙布印得八仙花,仿佛都要掉落在绿色的草坪上。
陈若宁笑了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翁佩玲穿着阿辉不懂从哪个烂摊捡来的衣服,素面朝天的容貌显现疲态,气不足的说着,“香港差佬抓了多少三合会头目递解出境,得周老无事一身轻,他同警/署的人,一定有勾结,你告到反黑组,够判他坐到死啊。”
李佳莞捏捏他的肩膀,撒娇道,“那是因为我都没去过上海嘛,这不是马上请假回来了?”
侧厅里有一架三角钢琴,谱架上摆有一本琴谱,扉页手写的名字是DevinLi,字迹娟秀像是女人所写。黄鹦捧着这本琴谱,挑了挑眉,“阿姨——”
刚刚就听见了他下楼的声音,黄鹦没被吓着,也没抬起脸瞧他一眼,只是点了点头。
顶着天花板的长窗外是翠绿层叠的树林,小桌上一盒点心掀盖放着,黄鹦靠在躺椅中,一边捏着咬了一半的杏仁饼,一边翻着杂志,一页页折起里面喜欢的服饰,决心要开始享受阔太的悠闲生活。
翁佩玲直视着他,反问,“除了周秀珍,谁在他身边待最久?”
这家里的佣人都是老一批,屋主两年不回,他们就负责里外打扫,保持原样。
陈若宁索性坐在楼梯上,似从身后传来一些英文对白,转头望进侧厅,电视机里播放着枪战影片,沙发背上是两个男人的后脑勺。
李佳莞笑着又给他捏肩,瞥着佣人提她行李上楼,再四处望了望。虽然她不怎么喜欢翁佩玲,还是好奇,“怎没见到翁太?”
一句就使她蔫瘫下去,脸上讽刺地扯出笑,“我又点知,他可能话给我知?”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周陈驹信得过的人,她忽然记起,“有个人,应该知道……”
黄鹦正打量这小东西,突然被一只手揉了下脑袋,抬眼就见陈若宁拎着行李箱,从她身旁走进门厅。
翁佩玲略显激动,“有证据的,有交易他就有账啊!”
周老‘哦’了一声,说道,“她话想家,就返去住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