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文一笑起来脸上的疤就有些狰狞，举了举手中的茶盘，“饮茶？”

    高子谦从一开始的矢口否认，“谁！谁约她了……”马上转变成，“不是，河都没过你就拆桥了，总得有个原因吧？”

    午后阳光晒干了这座象牙塔里的积水，昨夜企图吞噬整个上海的雨，毫无踪迹。有人骑着自行车高声唱着流行歌曲，从黄鹦的身后经过，而她趴在一间教室门外，寻找着什么人。

    钱丞揽着她的肩膀快步往前走，她偷偷回头，望向那辆停在暗雨中的车，和车里灯光下的男人。

    高子谦也不跟她纠缠这件发生在几周前的事，直接问道，“怎么，她找到对象了？”

    电闪雷鸣，弄堂太窄，他们在滂沱大雨中从舒适的轿车里下来，距离家门还有一段路，黄鹦觉得自己头顶这一把黑色雨伞大有折断的危险。

    钱丞慌忙用电筒一照，认出来者，抱怨道，“文叔！”

    这时，车前的驾驶座里走出一个男人，对她说，“黄小姐……”

    她拉过他的手，嘴唇从他的手腕到虎口来回搓着，鼻子在他手上磨蹭，她微启唇瓣，迷恋的亲了几下，睁开清澈的眼睛仰头望着他，向他伸出手，她要他的另一只手。

    这个理由明显让高子谦摸不着头脑，于是他搬出，“当初那本邮票集，你说三百就三百，我都没跟你讨价还价。”

    “陈先生在等您。”

    刚刚捡起她丢在地上的鞋，眼前又出现被她扔到门外的睡袍，陈宗月抬起头，淋浴间玻璃上是她的身形，她踮起一边脚，拨动背上的头发。

    那只手腕上戴着沉香珠，托住她的脸庞，按着她的唇揉动，她张嘴想咬住，被它溜走。陈宗月笑了笑，“该起来了。”

    搞对象这门学问，两个人研究会得出好的结果，三个人勉勉强强，四个人就天下大乱了。

    高子谦步伐速度与她一致，难得修炼出的默契，她却决定要背弃战友，“我以后不会再帮你约小楼姐了。”

    “你家人会担心你。”陈宗月重新坐回床边，与她面对面。

    他抓起那件真丝睡袍，暗自思忖地端详了一会儿。

    一个女生拍了拍她的肩，递给她一张纸条，里面夹着一枚心形的巧克力，纸上写着什么她看也没看，扭开红色的锡箔纸，将巧克力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从舌尖到喉咙。

    暴雨击打着走道尽头的窗户，窗前一盆君子兰，静然自处。听见门里传出动静，钱丞收回视线，灯光刷过他的脸，他伸长脖子朝房间里张望，“陈生，阿妹她在不在？”

    这会儿见到她欢天喜地的跟着高子谦走，也该死心了。

    陈宗月握起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凸起的指骨，“换件衣服，我送你回去。”

    黄鹦抬起胳膊转了一圈，“……会骨折。”

    高子谦吓得愣住。

    黄鹦站住脚步，突然对他说，“我喜欢你。”

    高子谦没能识破，慌里慌张的说着，“黄鹦，我……对你没那种意思，我们只能做朋友！”

    “半夜三更饮茶，我怕尿床。”虽然钱丞嘴上这么说，还是跟随着他走到一旁坐下。老文一边不紧不慢的泡茶，一边说道，“没关系，我带你去马栏放/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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