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的目光看去，脸色顿时一变。

    只是这些他都不记得了，他沉眠了千年，直到随摇欢出了无名山，他那些记忆才渐渐苏醒。

    他眼前似看到了几千年前，也有这样一抹头也不回的身影，在他面前转身而去。

    日出，他便坐在池边望向她离开的方向，日落，他枕着漫天星宿同眠。就这样等了不知道多少年，把岁月都熬老了，然后等来了一个她身死的消息。

    他并不是没有名字，只是他把自己的名字忘了而已。

    帝君离开去九重天外前，他在门口等待帝君。

    后半句话，她轻柔了语气，大概自己也不习惯，很快板起脸毫不怜惜地揉了一下神行草的小毡帽，在没有停留，御风而去。

    屋内。

    他的记忆里或是摇欢似喜似嗔看着他，或是她从碧波无垠的瑶池里破水而出时，又或是她低眉浅笑眉目安然的模样，一帧帧如同渐渐拼凑回的镜面，虽还残缺却找回了大半。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便回过神来，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指着她又望了望紧闭着的房门，有些不敢置信：“你你……你怎么不在里面？”

    帝君并未告诉他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那眉宇间的惆怅连他都被感染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闻呼吸声，那呼吸声且轻且徐，细辩之下唯有一道呼吸声。

    她悄悄地从敞开的一扇偏窗翻出去，踩着屋顶落下来，小步挪到门边的位置，也把耳朵贴了上去。

    他回过神，仰头看着明明知道他有秘密，却依旧什么也不问的余香，嗫嚅了几次才懊恼道：“我叫回渊，以后……可以不用每次开口时都犹豫很久要叫我什么了。”

    不是表演百花齐开，就是用法术化些小银鱼给摇欢捉着玩，不就是欺负他没见过世面吗！

    神行草仰头看了看余香，又转头望了望摇欢，推着余香往后退了一步，他挺着小胸板把人护在身后，拧着他的小眉毛，抿了抿嘴，一脸认真：“我担心你把和尚当唐僧肉吃了，所以才让余香来看看，你不要瞪她了。”

    他乖乖地等着帝君继续说下去，等了片刻也没再等到他开口。

    神行草眨了眨眼，依赖地抱住寻川。

    摇欢和和尚大眼瞪小眼的瞪了许久，终于因为眼睛发酸先眨了眼睛。

    余香抽空瞥了他一眼，嗔道：“我担心的是那和尚。”

    几天前他已经意识到这些如同梦境一般的残影是他历经的回忆，他困扰了许久，还是决定问问帝君。

    先不说帝君上古龙神，从上古时期活到现在，就是个现成的答疑解惑的先生。更因为回渊能记起的碎片里不止一次出现过帝君的身影。

    回渊瞪大眼，一打滚拍拍屁股站起来，张开手对在水中嬉戏的摇欢道：“姐姐，我想泡花瓣澡。”

    余香脸色古怪地望了眼也学她趴在门边听墙角的神行草，心想：“和尚真被吃了？”

    原本还在站在门口的和尚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手掌落在他的小毡帽上，像摇欢刚才那样，轻轻地摸了摸他。

    从离开无名山开始，他的脑中便渐渐开始浮现一些残影片段，就如破碎的镜面，四分五裂并不相连，更别提凑回一面完整的镜子。

    回渊犹豫良久，抿着唇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指尖，那凉意如同冬日的冰泉，浸身其中只觉凉意彻骨：“帝君你别伤心，我会全部想起来，讲给摇欢听。”

    他无意识地握紧余香的手，用力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微抿着的嘴唇有些发青，就那样直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疾步走到房门口，余香在唇上竖指示意神行草不要发出声音，自己先侧耳覆在门缝上听了听。

    话落，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寻川推开门，幽邃如墨般化不开的双眸定定地看向辛府的西北角，低沉的声音就如风过山洞时的嗡鸣，一字一句都如她手中项链一样灼烫：“那个方向出事了。”

    那日。

    “我原本以为她会慢慢想起以前的事，不料……”他轻叹一声，微拢的眉心看得回渊心口都揪了起来。

    里面那道呼吸声不管是轻是重，都如同能撩动心弦一样，听得他浮想联翩。

    他起初还以为是自己能够预知别人的前世和来生，直到那些残影渐渐清晰，每一幕里都有摇欢的身影，他才明白。那些，是他曾忘却的记忆。

    他掩耳盗铃般捂住脸，只露出粉|嫩的耳朵，使劲地听门内的动静。

    余香惟恐摇欢那坏脾气能把她才见过的那位貌美又俊俏的和尚当下酒菜吃了，牵着神行草匆匆沿着原路返回。

    她揉着酸涩的眼睛，敏感的听觉里顿时出现了不远处余香和神行草的脚步声。她原本也未在意，只那脚步声走到了门口却突然停了下来。

    余香顿时囧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了，她抬眼觑着摇欢，为难地连句解释都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头顶一暖，他才恍然仰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