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指腹搽了搽,从镜中瞥了眼挺着背脊开始上妆的沈千盏,无声地勾了勾唇。
沈千盏到时,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刚刚到齐。
美工凑过去。
乔昕没忍住,嘀嘀呱呱地感慨了一堆“季总好贴心啊”“季总太暖了吧”“季总的宠爱简直无人能敌”。
沈千盏分神瞥了他一眼,奚落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梳妆台上已整齐地摆了一套她常用的彩妆品牌,从粉底液、定妆粉到高光眼影腮红,从阴影刷鼻刷到十二支不同功用的眼影刷,整套装备比她自己带来无锡的还要齐全。
伤口太明显,一看就是被咬的。
沈千盏懒得跟他分辨,她侧目,视线越过灯光设备,落向季清和。
他离开没多久,酒店餐饮部就送来了餐车,早餐中式西式的都有,摆了满满一车。就连面点都按照她的喜好,准备了小菜和配料。
至八点,《时间》的开机仪式正式开始。
电脑显示屏上,沈千盏执香,目光并未落在镜头上,反而置于左后方。
沈千盏仍闭目睡着,眼角泪痕残存。犹如雨打芭蕉后枝茎低垂的牡丹,虽娇丽如常,却少了几分与月争辉的锐气。
他已退至镜头外,手里拿着一瓶场务递去的矿泉水瓶。他身侧是一直陪同的苏暂与几位道具组的场工,瞧着跟候场准备走位似的。
她刚睡沉,正是赖觉的时候。不情不愿地被抱到梳妆台前,一连打了数个哈欠,才堪堪清醒。
那里,一人长身而立,执香回望,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案台后方是巨幕概念海报,“时间”二字行云流水般直入幕布底端。案台前侧是两排花店刚送来的花篮,中间铺了条红毯,供摄影师拍摄开机花絮。
沈千盏下意识一躲,等避开他的视线,又觉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扭扭捏捏的做派哪有平日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大气?
邵愁歇干笑两声,解释:“那不是为了追求极致吗?季总可是连手指都能演出故事的,傅徯还是差点。”
似察觉到了她的眼神,他目光稍移,不偏不倚将她抓了个正着。
反而一开始在原型面前不太满意傅徯的邵愁歇,盯着监视屏啧啧称赞:“沈制片,还是你的眼光好啊。傅徯的镜头感太完美了,瞧瞧那眼神,我看着都心动。”
她转身,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点点头:“人都到齐了吧?”
沈千盏接过点燃的香烛,与苏暂、邵愁歇站在最前排先行鞠躬,两侧一列的主创人员跟随进行仪式,四面鞠躬。
乔昕听完,立刻小跑着去传话。
沈千盏见这边没什么事需要操心的,正想去找财务确认下开机红包是否到位。脚还没迈出去,剧务一个迟疑的鼻音,她又站回了原地。
另一侧,工作室隔出的小卡座内。
季清和?
这男人只要长得好看,就是发呆也令人赏心悦目啊。
早上八点的开机仪式,沈千盏六点就被季清和叫了起来。
策划、美工对坐,正在挑选稍后发官博的照片。
左上角的镜头,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季清和负手而立,正在打量沈千盏大规模打造的钟表道具。
剧务四下张望了眼,颔首道:“都来了,宋老师刚刚也过来了。”
沈千盏的耳尖动了动,虽没说话,闭着的眼睛却转了转,似在回忆。一回忆,又羞恼起来,满脑子全是他握着她的手强迫她伸入结合之处,咬着她耳朵,低笑着问她:“你是水做的,嗯?”
季清和替她开了门,照面时,他轻点下颌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给两人留了空间,去餐厅用饭。
沈千盏歇下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
短短几分钟的空档内,执行导演请了季清和给傅徯讲解工具用法。
现场静悄悄的,有倒云香正涓涓倒流出香雾。她从两侧轨道穿过,走至监视屏前。
她抬手,将车上翻过后顺手带下来的剧本用来遮阳,一路走至摆好了香坛水果等祭品的案台处,剧务主管自觉地上前来汇报情况。
眼下,他头发半湿不湿,脸上寻不到半点往日的矜贵斯文,只剩下衣冠败类。
沈千盏与季清和一同坐车前往开机仪式。
沈千盏瞧着,没出声。
她一身白色西装,在烈日骄阳下醒目得如同一展旗帜,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沈制片”,草坪上七七八八站着的所有剧组人员全部侧目看来。
《时间》的开机仪式就在今天第一场戏的拍摄场地前,离季春洱湾并不算太远。
开机仪式来来回回就一个流程一个形式,沈千盏左耳进右耳出,只大略扫了眼现场布置。
七点多三分时,乔昕随剧组的商务车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