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幕

    几百人的大合影，就是清醒时也不见得能井然有序，何况眼下醉了大半，酒兴正浓时。

    他将沈千盏放在床上，俯身替她除去高跟鞋。手指刚穿过鞋扣，握住她的脚踝，她下意识地一缩，半睡半醒间，睁眼看来。

    “就上次，上次邵导、简制片都在那次。盏姐喝醉了，回去的路上发梦说醉话，对您很是钦慕。我怕盏姐醉了，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回头冒犯了您。”

    暴雨没顶，烈阳骄日。

    季清和闻言，侧目四顾。

    沈千盏这回是真哭了：“就不负。”

    季清和又问：“负不负责？”

    乔昕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季清和走远。

    “不睡。”

    她蜷起双腿缩在床侧，将睡未睡之际，有勺子喂到嘴边。她的下巴被强行捏开，有汤水灌进来。

    季清和挑眉：“怎么馋的？”

    季清和握着她的脚踝，低头在她脚背上轻轻一吻：“醒着还是醉着？”

    空调凉了，风声起了，都能将她惊醒，娇气得不行。

    “那睡会，睡醒了带你回剧组。”

    沈千盏离席后，傅徯宋烟及一干演员、导演也陆续离开，场子一冷清下来，渐渐的一批批拎酒的拎酒，拎下酒菜的拎下酒菜，全跟车回了酒店。

    他着了迷，喉结上下轻滚，情难自抑，想趁虚而入，又觉不够君子，想了想，说：“你那个策划，不怎么聪明。没苏暂教的好，不识时务也不知趣。”

    季清和不欲与她多说，眉峰微挑，示意她照做，自己转身抱着沈千盏先避入了洗手间内。

    “喝成这样，还能口齿清晰的。”他低头，去看她的眼睛。

    “做梦馋的。”

    做到这步，她抬眼，一双眼亮晶晶的，噙着笑，不怀好意道：“再问姐姐要脱你裤子了。”

    “没有吧？”沈千盏有一说一，格外坦诚：“我就馋了馋你的身子。”

    同一时间。

    众人嘘声一片，但也不好真的耽误事，意思意思地挽留几下，便客气地放了他走。

    乔昕本来不知道，跟着季清和穿过走廊，远天的就瞧见酒店大堂标志性的水晶灯时，微微诧异：“季总，您对酒店的路还挺熟悉的啊？”

    沈千盏又揪他衣领：“不许说我坏话。”

    沈千盏对答如流：“不刮大风就不飘。”

    乔昕在一旁看得忍不住捂耳朵，捂完又觉得自己这个行为不太妥当，讪讪解释：“季总您多多包容啊，盏姐每回一喝醉就降智……”

    她睁眼。

    不料，季清和听完，不止没半点厌弃之意，反而眉宇一松，笑了起来：“我不是第一次给她收拾了，我这里你尽管放心。”

    等一双鞋都被脱下，摆在床尾，她静静抬眼，眼尾的弧度像半垂的凤尾，旖旎妩媚。

    沈千盏羞于启齿，张嘴就咬。但没敢咬重，怕他记仇报复，咬完就松口。

    彩虹屁精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也就她盏姐，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乔昕犹豫：“可是……”

    季清和一夜未睡深，她稍有动静便睁眼醒来，见她闭着眼哭，吻她眉心耐心哄着：“醒了？”

    “没。”

    手刚一松，她就恍若被抽骨了般无所依撑地倚至他的胸前。

    沈千盏又摇头。

    他攥住沈千盏的手，侧目，认真与她对视了数秒：“既然都不想，做些别的。”

    她露出个脑袋张望了两眼，确认对方手里拿着相机，还未注意到这里，往后退了两步躲入石柱后：“前两天傅老师到无锡，他们在酒店门口蹲点，我见到过。今天应该也是来拍傅老师和宋烟的……我还得回花厅报个信，让大家都注意点。”

    叫人还不是最难的，难的是排合照队形。

    季清和停住。

    她知道自己也想的要命。

    乔昕怕耽误事，见他还在打嘴炮发牢骚，拧了他一把：“这一窝蜂轮着敬，她也得有时间慢慢喝啊。这样，我负责把傅老师和宋烟召去台上当台柱，你也赶紧的吧。”

    苏暂诧异：“醉了？”

    她缩回脚，跪坐在他面前。

    她睁眼，明眸善睐，微微眯起：“你凶我。”话落，盖板钉钉，季清和无论凶没凶她都不再重要。她不闹也不“跳楼”了，虚搭在他肩上的手环上他的后颈，张嘴就咬。

    道具组说：“就知道你们上课没认真听，苏监制介绍的时候带了一句，说是特聘顾问。主桌二十个人，就这位最神秘。”

    沈千盏凑近，如一只小兽，低着头轻轻蹭他颈间：“现在，刚醉。”

    她焦躁地看了眼眼前已闭合上的木门，又回望了眼大堂内碍事的记者，最后跺了跺脚，小跑着去搬救兵。

    季清和捏她后颈，诱哄：“梦里怎么馋的？”

    “昕姐搀不动吧，搭把手吧。”

    “……”

    季清和见她没摇头，曲指轻弹了下她的耳垂，无奈道：“我记着时间。”

    她一边忙着调度站位，一边解救了一条又一条的腿，眼看着季清和的脸色越来越黑，即将沉如锅底时，歪七扭八没个正形的大合照总算拍完。

    苏暂不傻，季清和上回来无锡时，他就觉得两人有了苗头。今天大好的机会，他才不要自讨没趣，遭人记恨。

    “你脏了。”

    季清和失笑，他单手扣住她的下巴，将她复又埋下去的脸抬起，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个来回：“你这样的也是少见。”

    季清和哑火。

    见说服不了季清和，她轻咳了一声，加了一剂猛料：“季总我不是怀疑您的人品，您是真的不知道，盏姐喝醉酒后跟她平时树立的形象大相径庭，你真的都不敢想她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事。”

    季清和抱她去洗澡，她浑身没力气，趴在他怀里，任由他摆布。

    幸好沈千盏意识不清，大脑与肢体并不协调。叼住耳垂时，像含上了一颗糖，初时凶狠，齿锋掠阵，咬住后，鼻尖嗅到熟悉的冷香，微微一怔，松了开来。

    季清和反问：“你哪天不飘？”

    那一夜荒唐，成了她的夜夜春梦，魂牵梦萦。

    直到几人走远，喧闹的场子忽的一静，有人问：“盏姐身边那位帅哥是谁，好像没见过？”

    苏暂转头望了眼人头攒动的会场，一阵绝望油然而生。

    她身在梦魇，倦意深浓，意识却清醒。

    神思迷乱，风雨稍歇之际，他微微松手，指腹抚着她被亲吮得娇艳欲滴的嘴唇，嗓音低哑，像在克制，又像在痴迷，声线低沉，还未清晰便渐渐吞没入唇间：“沈千盏，现在叫停还来得及。”

    现场安静了几秒，一阵唏嘘后紧接着一阵感叹。

    意外的，汤水温热，还拌了蜂蜜，入喉甘甜。

    季清和失笑，握着她的腰，低着头一下下吻她的脸，吻她的鼻尖，“我再问一遍，负不负责？”

    她摸到他的耳朵，轻捏了捏，像在摩挲着一块上好的宝玉，爱不释手：“原本醒着的。”

    季清和将沈千盏放下，令她倚着石壁靠坐。

    化妆组张望了眼各组，凑热闹道：“是不是哪位演员？”

    这香味与时常萦绕在她梦中的淡香逐一重合，前调淡如轻无，后调厚积薄发，似巫山山顶间隐秘的云雨，积蓄到某种程度，一场暴雨倾盆而下，将她浇淋得湿透。

    “盏姐喝得不行了，满嘴胡话。醒酒汤也灌不下去，现在抱着季总不撒手呢，季总让我来找你，说把大合照拍了，他好带盏姐去楼上醒醒酒。”

    苏暂说：“不是有人管着吗？管得舒舒服服，服服帖帖。”

    他看着不像是降智，像色虫上脑。得亏她投的是女儿身，否则一人一口“渣男”，唾沫都能将她咽死。

    季清和哭笑不得，心口又因沾了她滚烫的眼泪塌了一半，咬着她的唇，轻声哄着：“哭什么？”

    沈千盏张着唇，迎着他几度克制后，奔离禁忌有些失控的亲吻。

    服装组否认：“不是演员，没量着尺寸啊……”

    众人侧目，纷纷用眼神无声谴责：“你脏了。”

    乔昕瞬间松了口气，她从天谢到地，又从乔家祖宗谢到沈家祖宗，解释一番后，搀起沈千盏就准备撤退。

    “大堂有记者，盏姐这个样子，没法出去。”

    再回到床上已是一刻钟后，她浑浑噩噩，困得只想睡觉，闭上眼的刹那，昏沉的脑子和倦乏的身体一齐得到解脱。

    见沈千盏醉得不省人事，送关怀的送关怀，送怜惜的送怜惜，纷纷懂事地目送着乔昕将沈千盏从花厅搀走。

    他应该是笑了，唇角挑起个极细微的弧度，还没等她看清，他已摘了眼镜，低头吻下来。

    入内就是一张黑曜碎星花纹的大理石台面，应是供女士补妆所用，石壁两侧各置一面化妆镜。

    乔昕放心不下沈千盏，特意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拽着苏暂去客房接人。

    季清和一步未停，将沈千盏抱入卧室。

    苏暂劫后余生，一手摸|胸一手握着酒瓶，腿软地拄着乔昕避到角落：“你再晚来一会，小爷千杯不醉的英名就要彻底终结在这群爷爷的手里了。”

    为什么要叫停？

    季清和不动声色，握着鞋跟替她脱下鞋，又去解另一只鞋的鞋扣。

    好在，季清和并未与她计较，眼锋扫了她一眼，没搭理。

    沈千盏摇头：“不负。”

    “特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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