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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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清醒时不敢回味的情绪在夜深人静时，终于澎湃汹涌。

    ——“什么叫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看看。”

    她边气自己嘴笨，边后知后觉地补充能够驳得季清和七窍生烟六体投地的知识弹药。但碍于已错失良机，只能自己气到原地跳脚。

    乔昕反驳：“盏姐休假也在工作啊，喷子别黑我女神。”

    那她挺不屑的。

    独立的经济能力，独立的自我空间，独立的生存本领。

    不过，被开拓过的身体，像沉眠苏醒的魔盒。

    第二天放假。

    两厢一对视，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茫。

    和苏暂加了好友能互相看见评论的孟忘舟问：“六月西安有钟表展，沈制片没错过吧？”

    被季清和这番迷惑行为秀到的沈千盏不信邪，隔天又秀了视悦晚会的活动行程。

    沈千盏倒不在意这些，她攥着苏暂那句“季总对你是有些过分关注”想了很久，连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独立令她对任何依附依赖都失去了兴趣，而成长则褪去了她多余的仁慈和纯真，她看未来，不是迷雾般的茫然和无知，而是无比坚定的海宴绿洲。

    洗完澡，她终于神志清明，理智回归。

    惊悸过度？

    沈千盏到底没单独感谢季清和，她随大流拍了张不终岁礼盒，往朋友圈一晒，十足官方地感谢合作方大气疏财。

    她把玩着手机，琢磨着要不要给季清和发条微信。于情于理，似乎都该晒晒照，感谢下金主爸爸的恩赐？

    这不明摆着把季清和的男性尊严往脚底下踩么？

    未解锁的手机屏幕上有几十条消息提醒和短信推送。

    她看季清和时，像遥望深渊。

    开机的刹那，消息蜂拥而至，从合作艺人到公司同事，新年祝福跟不要流量似地疯狂塞了她几千条。

    “重点不是在‘槐序’的序上，就是在四月，农历四月的别称就是清和。”苏暂啧啧两声，满脸透着酸气：“盏姐，季总是不是开始正式追求你了？”

    沈千盏心烦着呢，她指指门口，无声又强硬地给他指了条路：“滚。”

    等关起门来，苏暂掏出自己礼盒上那封贺卡和沈千盏的做对比：“季总真心机，我的贺卡不配他亲手写祝福吗？居然是打印的！”

    对评论一无所知的沈千盏勤勤恳恳做着新年计划，与其说是新年计划，看着倒跟许愿差不多。

    不用看也知道，全是零点跨年时的新年祝福。

    苏暂不敢明说自己和季清和私下的交易，拐着弯的试图为自己脱罪。

    这刚和季清和睡过，虽然双方达成一致不再续前缘了，但转头去他表兄弟那参加交流会相亲宴的的确有些缺心眼。

    几日后，由柏宣与多家影业合办的慈善晚会递来邀请函。

    她孤身一人，坐在客厅，手边是一声一声压过夜色唱到白头的来电铃声。

    她今年，三十了。

    沈千盏回味着季清和临走前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靠了声，蒙被大睡。

    睁眼时，窗外天色鸦羽般漆黑。

    但一众彩虹屁下，总有那么几个老鼠屎。

    闭上眼时，眼前浮现的全是季清和昨晚把她堵在楼梯间威胁警告的模样。

    这狗男人在心里就这么想她的？

    但再理亏，在季清和那句意有所指的猜测污蔑下也荡然无存。

    他以为自己是谁呀？

    沈千盏忘记自己是怎么上的电梯回的家，暂停的记忆再度重启时，地点已从楼梯间切换至客厅沙发。

    三十岁的年纪，事业小有起色。

    沈千盏把手缩回被窝里。

    等沈千盏到家，门口机的监控推送了监测视频。当时，苏暂给她打电话确认，被她毫不留情地挂了五六次。后来干脆静音，直到这会，才矜持高冷地赏赐了个表情包。

    ——“制片难做，像千盏这样踏实，每年都能拉起一个组顺利开工的太少见了，向你学习。”

    沈千盏正欲拨内线呼唤乔昕，后者似有感应般，先抱着礼盒敲门而入。

    沈千盏不是没察觉季清和对她的特殊。

    本来赴约这事，沈千盏挺亏心的。

    碍于今年年龄凑了整数，她忽然有了点人生过半的仪式感，下午刷完一场电影后，认真地抽了张A4纸，做了个去年总结和新年计划。

    她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再谈无疾而终的恋爱。而感情，从来不是投入多少就能回报多少的善业，年轻时尚能摔得头破血流爬起来再奔跑。长大后，学会的是规避不利于自身的危险，少引火烧身。

    她在枕下摸索一番，长时间没被握过的手机机身冰凉，她抬了抬手腕，看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四。

    沈千盏刚到办公室，就看见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印有不终岁Logo的礼盒。

    去年总结比较敷衍，沈千盏列行公事般做了个工作小结，草草概括了她整年的所有工作。